完一小包银子,琥宝儿打算去吃焖笋,半道被路旁的油炸山药糕给绊住了。 山药糕,比炸米糕还要香甜,香味着实勾人,半条街都弥漫了。 这是一对老摊主了,夫妇俩手脚麻利动作熟练,吆喝买卖还不忘跟食客们唠嗑,就连挑担子经过的货郎都能打声招呼。 人气,烟火气,和那僻静的小院落天壤之别。 琥宝儿模样生得讨喜,大娘夸了两句,把热气腾腾的炸山药糕用油纸包着递给她。 这东西要趁热吃,她道了谢接过,索性到一旁木墩上坐着,吃完再走。 春日里阳光暖融融的,不冷不热的时节,恰到好处。 边上坐了个瘦老头,广袖长袍,不拘小节。 “难得来这么一口,舒坦多了!”老头很快吃完,语气满足:“人怎能离开甜食。” 琥宝儿点头:“就是。” 老头一听有人应和,顿时来劲了,跟这小姑娘大吐苦水。 大致是说家里人管着不让他吃,日子难过,琥宝儿特别感同身受:“我也是。” 王府给的都是些什么呀,可过分了。 一老一小刚生出点共鸣,忽然一道身影杵到二人跟前来。 琥宝儿抬头看去,是位月白色锦袍的俊雅公子,他眉头微蹙:“祖父,你又偷吃了。” 老头否认的态度坚决又熟练:“我没吃!我就是闻闻味儿!” 琥宝儿睁圆了琥珀色大眼睛,悄声问他:“这就是你家的不孝子孙?” 陈佑卿都听见了,无奈一摇头:“姑娘误会了,我祖父患有消渴症,这才管得严。” (糖尿病) 琥宝儿似懂非懂,虽然不清楚消渴症是什么病,但身体有问题就要忌口呢。 “失礼了。”她不该顺着老头的话叫人家不孝子孙。 刚道完歉,便感知到有人在看她,琥宝儿循着视线回望,才发现这位公子身后,还有几个人。 那高大的身形颇为眼熟,已经走了过来。 琥宝儿辨认了一下:是坏坏夜玹王和他的可恶随从。 陆盛珂上来打了声招呼:“陈大人。” 老头被自家大孙子和友人当街抓包,自觉颜面挂不住,涨红了老脸,轻咳一声:“夜玹王也在呢……” 陆盛珂面上无甚表情,斜睨了一眼木墩上的琥宝儿,白白软软一团,一脸蠢相,窝在路旁吃东西。 或许,这个女人真的失忆了。 他有点相信了。 琥宝儿在他明晃晃的注视下,稍稍背过身去,只当不认识。 一口把手里剩下的炸糕吞掉,腮帮子鼓鼓的。 不给他闻到香味,以免便宜了他。 第3章 给你闻 “这位是……” 陈佑卿察觉到陆盛珂的目光,才认出琥宝儿是谁。 他自然是见过沈若绯的,不过宴会上男女分席,他无事也不会细细打量哪个姑娘家,只依稀知道沈大小姐是何模样。 眼前这位,脸蛋是能对上号,但给人的感觉天差地别,判若两人。 夜玹王的大喜之日刚过去没多久,新娘子失忆一事传开了,不少人暗地里嘀咕:这是沈家给自个儿扯的‘遮羞布’。 假借失忆,就想把做过的事情一笔勾销么? 哪有那么容易呢! 陈佑卿多少有些吃惊,看上去失忆确有其事。 都说人的眼睛最能直触灵魂,沈若绯眸底澈净,浑然一股天真娇憨,不像是能装出来的。 至少他不认为这位有这般做戏功底。 陆盛珂没有开口介绍的意思,他不会承认,这是他的王妃。 琥宝儿全然没有留意到他的态度,她吃完炸糕要走了。 难得出府一趟,好歹到周围认认路再回去。 琥宝儿起身离开,青序欲言又止,低声请示:“需要派人跟着么?” 他没瞧见王妃身边的婢女,似是独自出来的。 “不必。”陆盛珂音色冷冽,“过段时日再处理她。” 只要不犯到他跟前来,还能容忍在眼皮子底下。 至于往后——他可没有打算留个不安分的人在身边碍事。 沈若绯,乃至沈家,真以为那点伎俩管用么? 陈老敏锐得很,察觉到他们的眉眼官司,不由纳闷,正欲询问是否认识,陈佑卿抢先开口打断了。 夜玹王的家务事,哪容得旁人干涉,只做不知便好。 ******* 琥宝儿没有在外玩多久,只把挨着王府的两条街道走了一遍。 京城繁华,可惜不是她赏玩的时候,怕月萝在府里找人,溜达一圈就回去了。 琥宝儿回到弄玉轩,天色尚早。 月萝果然着急了,一中午没瞧见人影,又没在榻上午歇,能去哪里呢? 待到听闻她独自出府,并且把金簪典当之后,立即脸色一变。 “娘子,你怎么能这样做!” 月萝没想到她这样大胆,都失忆了,贸然就敢出府。 管着嫁妆不让动,就另辟蹊径,一举学会了典当? 这是寻常小娘子会做的事么? “我需要银子。”琥宝儿有问有答。 她歪了歪脑袋,两眼瞅着月萝,反问道:“若让你把库房钥匙交予我,你给么?” “不可。”月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。 未过门时,沈家划分这么多嫁妆陪嫁,她身为贴身大丫鬟,早就被叮嘱过这一条。 不让动嫁妆。 说白了,沈家无奈让这位顶替出嫁,可没打算将财物一并舍了。 琥宝儿对月萝的反应毫不意外,她也没生气:“你果然不听我的。” 跟她亲不亲,是不是一条心,日常里并非一无所觉。 所以她直接拿了金簪出府,没打算跟月萝商量。 琥宝儿很想找回记忆,可是她丁点都想不起来。 她还以为自己受尽宠爱,才敢捅下这么大篓子,夜玹王府的婚事都敢生生赖上。 但苏醒后一直到出嫁,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。 新娘子出嫁三日未曾回门,爹娘就不挂心不气恼么? 男方无视规矩礼仪,显然没把岳家放在眼里,可想而知新娘子能有什么好待遇。 更别说外头的耻笑,丢人呀。 “我好像被丢到这里自生自灭了,”琥宝儿坐到矮榻上,盘腿抱着脚丫子,抿唇道:“我当回来的银子,你不许拿走。” 月萝看她脾气温吞,行事总是不紧不慢的,谁知不如表面上那般好拿捏。 “瞧娘子这话说的,你一心想嫁入王府,才有这桩婚事,怎能叫自生自灭?” 当然是劝她收收心思,捱过眼下的困局,多跟王爷接触几次,扭转局面。 琥宝儿一摇头:“你说的是以前,失忆后我不想嫁了。” “姑娘家坏了清誉,不嫁就要送去庙里做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