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会叫亲爹都没见他这么亲热。 算了,速战速决吧。 邵明曜转过身,在方威挥泪演讲之前开口道:“是为林晃的事。” 方威的表情瞬间失望下来,“啊……是为那小子啊,我还以为……” 他挠挠头,又干乐两声,“这种小事还用亲口交代?放心放心,我懂,都懂。” “你懂什么?”邵明曜语气冰冷,“之前的事就算了,从今往后,你们对林……” 破风声突然从身后疾速而来。 邵明曜话到一半,身体已经本能地往旁边闪开,可惜还是晚了半秒,后脑勺偏左的地方猛地一沉,一声沉闷的“咚”,通过颅骨传导,在他的脑海里炸响。 方威一伙人茫然地向他身后张望。 食堂门口空空荡荡,不知道暗器从哪来的。 有些小型生物的存在感太弱,即便主动出击也很难被发现。就像人类无从判断一只蝴蝶是在沉睡或是假眠、是平和还是暴怒。 但个别生物除外。 总有些生物能感知到它们的靠近——或许因为曾是天敌,也或许,因为它们交过手。 邵明曜缓缓抬起手,按住后脑勺,回身径直看向右边的柱子。 林晃从柱子后出来,眼睛还微微泛着红,手上拿一把破树杈和橡皮筋捆的简易弹弓,毛刺都没削干净。 邵明曜盯了他足足十秒钟才开口。 “疯了?” 林晃答非所问:“我逃课了。” 方威当即撸起袖子就要上前,“你小子他妈的找死……” 邵明曜一伸胳膊,把他拦在后面。 方威顿时住了脚。 那一胳膊就像一把铁棍抡在胸口,看着没使劲,实际震得他脊柱骨都哆嗦。 方威又想起四中人来闹事的那天——那天邵明曜一对十几,也是这样平静,可他越是平静,反而越令人颤栗。平日站在阳光下的好学生突然露出戾气,把阴沟里的家伙打得四处逃窜。 他那一刻便识别出邵明曜绝非善茬,恰恰相反,那是个极不安定分子,这种危险的气质跟成绩好坏、家里有没有钱都无关,是从人的骨子里长出来的东西。 可惜后来那事被传得走了样,大家的注意力没放在邵明曜的反常上,反而津津乐道他是弱智舔狗。 林晃见方威熄火,放下弹弓,手垂在身侧。 邵明曜看着他的眼神没比方威好哪去,语气也冷。 “跟你说过的话,你就是记不住,是不是?” 林晃明知故问:“哪句?” “控制情绪才能掌控处境。”邵明曜说,“当着这么多人面砸我一下,除了一时痛快,还有什么好处?” “我不是为了一时痛快。”林晃平静抬眸,“就因为看到人多,我才专门逃课过来提醒你,邵明曜——” 他顿了一顿,语气轻柔平和,反而更显挑衅。 “不是只有你会玩弹弓。别忘了,你家的树是怎么死的。” 喧闹的操场好像微妙地静默了一会儿。 高温烤得路上的柏油都要化了,一众人唇干舌燥。方威使劲瞪着林晃,又不信邪地看向邵明曜。 似乎下一秒,就要见证邵明曜暴怒的样子。 但一秒、两秒、一分钟过去了,邵明曜仍旧没吭声。 他只蹙眉看着林晃,像在沉思。 邵明曜在琢磨林晃是不是哭过后又受了刺激,不然按照这小孩的心眼,就算失控也不至于这么发失心疯。 他视线下垂,忽然看到林晃另一只手握着那只白色小药瓶,之前他就随身揣着,上午还拿出来摆在了窗台上。 瓶盖敞开朝下,里面的药应该已经空了。 邵明曜眼神微动。 还真是发病了…… “算了。”他心软下来,“你先回……” “你不是说话算话吗?”林晃打断他,主动走近他面前,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。 邵明曜后知后觉,是刚才用来砸自己的“子弹”。 林晃举手在他面前摊开。 少年的手很薄,十指纤细,指根长着些薄茧。 一枚杏核安静地躺在那掌心中间。 不知风干了多少日子,颜色枯深,干瘪开裂,沟沟壑壑。 都是岁月的印刻。 刚好,是能塞进小药瓶的大小。 用杏脯棒棒糖来示好,不管用,因为如今不是五年前,也因为“此杏非彼杏”。 但“彼杏”,林晃刚好也留着。 一杏一愿望,是当年邵明曜给过的承诺。 前两天他亲口说过,承诺依旧有效。 “邵明曜,你给我听清楚了。” 林晃的声音清晰脆生,被燥热的风送进邵明曜的耳朵。 “今天我打了你,你不许还手、也不许报复。” “以后他们谁来找事,我都会算在你头上。” 作者有话说: 【小剧场-9】 蛋蛋质检,一个蛋一个蛋过。 质检员数蛋,发现多一个,嘀咕着不知道名单上少了谁。 呆蛋瞟过本子:少的是明蛋。 身后那蛋大惊:你知道我的名字? 小点声。呆蛋往旁边躲了躲,打哈欠:早就想起来了。 第10章 |“我以为你会忘掉。”——“彼此彼此吧。” 对着一枚干瘪的杏核,邵明曜好半天都没开口说话。 林晃胳膊举酸了,正要把杏核塞回小药瓶,手腕忽然被握住。 阳光晃眼,他想往树荫下退一步,但偏偏被捉着动不得。 他抬眸看着邵明曜,“干什么?” 邵明曜淡声道:“你提了要求,我收回杏核,不就应该这样么。” 杏核被拿走,林晃转了下腕,皮肤上还留着那紧紧一握的触感。 他辨不出邵明曜话里的情绪,也不想多费脑细胞。方威走了,目的已经达到,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,他在口罩后打了个哈欠。 邵明曜叫道:“你等一下。” 林晃回头,瞅着他又要干什么。 邵明曜站在树下,树叶化作光斑落在脸上和衣领上,风在晃,那些光斑也在脸庞上明明灭灭地摇曳。 或许是光影喜欢给人错觉,林晃发现邵明曜的唇角微挑,深邃的眸融进了光,不再那么冷了。 “我还没说答应呢。”邵明曜把手上的塑料袋往台阶上一扔,“先过来坐。” 食堂前的台阶有点烫屁股。 但冰袋很凉,哪怕垫了层毛巾捂在眼睛上,也冻得脑仁发木。 林晃低头捂着眼睛,纠结到底要不要重申一遍自己没哭。 哪有那么多好哭的,除了小时候那次,这些年来他一滴眼泪都没掉过。 但按邵明曜从小刨根问底的坏毛病,会追问是进了什么脏东西,牵扯出快递箱里有什么,再扯出你家店现在怎么样了。 好麻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