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香楼,这个段愉辰与宋宽一行人起冲突,若非他亲自到场把人带出来,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。 楚凌钧闭了闭眸,深深叹了一口气。从前不知道说过多少次,从此不会多再管他,可是真出了什么事,他却又很难只是作壁上观。 良久过后,楚凌钧仿佛终于做下了决定,他拿起桌上的剑,准备亲自出门找人,恰在此时,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。 “侯爷,宫里来人了,万岁爷召见您。” 楚凌钧换了衣裳,进宫后,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走进乾清宫,跪地行礼。 “微臣楚凌钧,叩请陛下圣安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 话音刚落,但闻永嘉帝正欲让他平身,却被一个高亢的声音抢了先。 “皇兄!就是他!他敢对臣弟动手!” 俯身跪在那里的楚凌钧自然能够听出,这是段愉辰那厮的声音。 “别吵。”永嘉帝沉声打断他,又道。“楚卿免礼。” “谢陛下。” 楚凌钧站起身来,抬眸望了一眼。只见永嘉帝披着一件袍子盘膝而坐,面色稍稍有些不济,神情也有些疲倦。而段愉辰一张怨妇脸,显然是刚向他皇兄哭诉过,但从他白净的脸上能够看出,想必那哭诉也只是干打雷,没下雨。 “皇兄!他敢打臣弟,就是戴罪之身,你还让他免礼做什么!”段愉辰抱怨道。 永嘉帝实在是被吵得厌烦,不由稍稍闭目,皱着眉摁了摁发胀的太阳穴,一边问一边质问道:“朕还没问话,哪有你开口的份?” 段愉辰被训斥后,一副委屈模样,不说话了。 永嘉帝轻咳了两声,楚凌钧见状,不由低声问道:“陛下可是龙体有恙?” 永嘉帝摆了摆手。“日前公务繁多,夜里歇得晚了些。不是什么大事。” 楚凌钧闻言,拱手行揖道:“陛下每日案牍劳形,于龙体无益,也该多注意休息才是。” “朕倒是想好好歇息,你看看你们二人,像是让朕休息的样子么?”永嘉帝淡淡问道。 楚凌钧一时哑然,想开口,却不知该作何回答。 “阿辰说你打了他,所为何事啊?”永嘉帝又道。 楚凌钧垂眸略一斟酌,拱手道:“一时失手,伤到了王爷,是臣之过。” 永嘉帝正欲再问,又被段愉辰抢了先:“失手?皇兄你别听他睁眼说瞎话!他把臣弟摁在那儿一顿猛揍,都快下死手了!” 永嘉帝颇有几分心不在焉,缓缓问道:“楚卿,阿辰所言,可属实?” 楚凌钧垂着眸子,静静答道:“陛下容禀。臣动手属实,可并非有意为之。”说着,他淡淡看了眼段愉辰,漠然道,“臣一介武夫,手上没什么分寸,得罪之处,还请王爷海涵。” “呸!本王还道你是个正人君子,居然如此冠冕堂皇地睁眼说瞎话!”段愉辰显然十分气愤,他转头看向永嘉帝,愤愤不平道。“皇兄别听他的!他对臣弟动手的时候真的是下了死手的!臣弟的胳膊都快被他拧断了!” “哦?竟有此事?”永嘉帝下意识想看看他的伤处。 段愉辰看了看自己胳膊,显然是没断的。“不是……臣弟伤在了别的地方!不信皇兄看!” 想起肋下和肚子上被揍的那几拳,段愉辰当众就要撩开衣裳给永嘉帝展示伤处,永嘉帝一皱眉,摆了摆手。 “罢了罢了。” 段愉辰不满地瞪了一眼楚凌钧,还是停手了。 永嘉帝叹了口气,又问道。“你二人是为何事起了冲突,以至于大打出手啊?” 楚凌钧面色一凝,想起两人起冲突的原因,实在是不好直言相告,正想随口编个什么理由,却闻段愉辰抢先一步。 “是他想轻薄臣弟,臣弟不从,他便对臣弟动了手!” 闻言,楚凌钧不可置信地看向段愉辰,后者不甘示弱地瞪着他,脸上丝毫没有任何昧着良心的样子。 永嘉帝神色不变,过了一会,方才淡淡道:“竟是如此?这倒是很难相信。若说是你轻薄楚卿,姑且有三分可信。” 段愉辰一听,顿时不乐意了。“皇兄!你为什么信他不信我?我才是你亲弟弟啊。” 永嘉帝不置可否,只是看向楚凌钧,又问:“你来说说,你二人是为了何事方才起的冲突?” 楚凌钧抿了抿唇,道:“只是些细枝末节的琐事罢了,实在不堪污陛下圣听。” “哦……细枝末节的琐事。”永嘉帝许是有些累了,倚靠在了椅背上。“你也知道,你二人这次,是为着这点琐事来烦扰朕。朕又能如何处理呢?” 楚凌钧敛了敛眸,低声道:“微臣惭愧。” “清官难断家务事,你二人没听说过么?朕即便身为天子,这些家事,朕也难以秉公处置。”永嘉帝缓缓道。“朕日理万机,还要匀出功夫来给你们伸张正义,你们自己说说,该不该?” 楚凌钧一听,立刻折膝而跪,抱拳道:“让陛下烦心,微臣罪该万死。” 段愉辰一看,心里咯噔一声,下意识也想跪。他悄悄看了看永嘉帝,却闻他皇兄说道。 “阿辰平日无状惯了,朕当初把他交给你,本意是让你好生管教,不是让你将他放任自流。”永嘉帝说。“同住一个屋檐下,何必像个仇人一般?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,他即便有什么过错,以他的心性,也不至于是什么罪无可恕之过。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?非要跟他动手?” 楚凌钧叩下头去:“陛下教训的是。” 永嘉帝继续道:“更何况,从前朕放纵阿辰惯了,以至于让他这般文不成武不就。而楚卿堂堂靖安侯大将军,统领二十万燕梧铁骑,跟阿辰动手打架,即便你打赢了他,也多少有些胜之不武罢?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,楚凌钧无话可辩,他俯身叩首,额头触上指尖,低声道:“是微臣过于鲁莽,有负陛下所托。微臣恳请陛下治罪。” 永嘉帝摆摆手。“治罪便不必了,朕都说过了,清官难断家务事。今日之事,朕也不想知道你二人到底是谁对谁错。日后,别再拿这些小事让朕烦心便是。”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,段愉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,始终没敢接话。 楚凌钧低声道:“微臣谨记陛下教诲。” 许是说的话有些多了,永嘉帝本就劳累,又轻咳了几声。很快,侍奉在屋外的冯皎送了新茶过来,给永嘉帝斟了一杯。 永嘉帝端起杯子浅饮一口,淡淡道:“罢了罢了,起来吧。朕也累了,若是没别的事,你二人便退下。” “是。” 楚凌钧站起身来,段愉辰虽然心有不满,但也不敢再忤逆永嘉帝,只好也行了礼,准备退下。 冯皎送完了茶,准备送二人出去。他打开了西暖阁的门,做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