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褚泽?” 韩亭熙迟疑着, 看向褚泽。 他眉目掩藏在黑发的阴影中, 半露出来的侧脸,骨骼清晰棱角分明, 唇薄而微抿,整个人笼罩着一种冷沉的气场。 褚泽闭了闭眼,抬起了头,黑发向两旁拂落, 看向了看韩亭熙。 然而, 只是这一眼。 韩亭熙瞳孔猛然紧缩。 “你的眼睛——” 他呼吸滞住,一步迈到了褚泽面前,手指悬在半空,像是要去摸褚泽的眼睛。 他的指尖颤抖了一下, 然后落在褚泽左侧的眼角。 透着淡淡粉色的指尖之下, 是褚泽很薄的肌肤, 指腹落在上面, 能感受到褚泽眼角肌肉细微的触感。 他的手指掠过纤长深刻的双眼皮,从褚泽浓密的睫毛滑过。 声音艰涩:“怎么回事?” 褚泽将韩亭熙的手握住, 拢在掌心。 精神力蔓延, 如同外视一般,扫视自己的身体。 “原来是这样——” 褚泽低声, 如同压抑着某种情绪一样。 过了片刻。 他一字一顿,轻轻碾碎齿间的称呼: “神。” 韩亭熙面色紧绷,张扬漂亮的脸,此刻却沉下了眉,神色如刀。 他的拳紧紧握住。 压抑着情绪,而好似呼吸困难般。 他看着褚泽那只,突然间浓稠了绿色的眼睛。 艰难道:“是,异化?” 褚泽没有说话。 他神色并不好看,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,眉宇间是一层铅色的阴云。 褚泽张开唇,慢慢地,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,从喉间挤压出声音:“是。” 韩亭熙目光一凝,看着褚泽苍白的神色,意识到了什么。 他皱着眉,刚要开口。 在这时。 来自执法队匆匆而至的脚步,清晰响彻在二人耳边。 人流被迅速整合分开,他们二人的身形在人海中显露了出来。 在执法队员走近的前一秒。 褚泽立刻闭上了眼。 同时,那一闪而过,璀璨的光华,一同掩盖在了紧闭的双目之内。 韩亭熙面色陡然一紧,立刻向一侧迅速迈出一步,半遮半掩,将褚泽护在了身后。 他身高与褚泽相差不大,站在前面,可以刚好用脑袋挡住他人注视褚泽眼睛的目光。 “韩先生,暴乱原因还在调查,您和褚先生,先到那边,由我们护送回去吧。” 执法队员走了两步,刚要凑近,就看到了韩亭熙戒备的神色。 他满头雾水。 自己干什么了吗? 随之,他看着韩亭熙的表情,露出了一股恍然的自责。 是他们没有尽职尽责,他们对执法队的能力表示疏离和质疑也是理所当然的。 于是,他满脸愧疚,停在了几米之外。 带着几分垂头丧气的懊恼,道:“我们这次一定会将你们护卫好的,请相信我!” 韩亭熙看到他的距离之后,缓缓松了口气。 这个距离还算合适。 他手指轻轻抖了一下,然后握紧。 在执法队员抻着脖子,想看看褚泽的安危的目光里,心中估算了一下后,慢慢挪出褚泽半个身形。 这时,褚泽慢慢睁开了眼。 异能【面具】。 他的瞳色在这匆匆一晃的时间内,改变了颜色。 是墨绿中藏着细微的蓝紫色。 与曾经似乎并无不同。 但只有褚泽清楚。 他此刻血肉、精神海、乃至灵魂深处,都好似有万千尖厉的刀,在不断挖凿,密密麻麻的痛,让他的后背已经湿透。 而来自那位神的能量,让他几乎无法维持住【面具】的能力。 筋脉和骨骼,都在细微的颤抖。 痛。 那是比曾经基因病时所经历的还要痛。 左手之上的碧绿宝石,正滚烫发热,热度似乎能够灼痛血肉。 褚泽能感受到,它其中的能量在微微鼓涨,如同盛满了血液的心脏,亟待迸发而出。 但指节上的沉静指环,又牢牢制住了这好像将迫不及待冲出的能量。 让褚泽糟糕的身体环境,变得不至于完全失控。 他压抑至极地,轻轻吸气,然后呼出。 向前迈出一步。 脚掌稳稳踏在地面之上。 他面容冷极,也锐目至极。 除了如同薄雾般覆盖在脸上的汗水,他神色看上去至多只比之前阴沉了一点。 “不用管我们。” 韩亭熙在褚泽动作的那一刻,就伸出手,紧紧扣住褚泽的胳膊。 力道稳健,稳稳托住褚泽压过来的重量。 他在此刻,显得格外冷静。 他看着脸色露出焦急,不停解释和保证自己能力的执法队员。 迅速开口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 “啊……什么?” 执法队员愣了一下。 “说!” 韩亭熙眉头耸起,喝到。 “班,班杨!” 执法队员一个激灵,立正结巴道。 而韩亭熙,已经半撑着褚泽,瞬间消失在了原地。 只有声音,如轻烟一般,在原地沉浮不散。 “班杨,我会说明你的情况。你先回去。” * 空中高速剧烈地运动,让人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,如刀子般的风。 但韩亭熙唇抿成平直的弧度,眼瞳深处是挥之不散的焦虑。 他下意识觉得,褚泽的情况,不能让任何知道。 ——即使是早就清楚褚泽异常的耀银帝国的人。 他的异化加重了。 没人可以预料到,原本接受了褚泽的人,还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,再送褚泽去审判庭一次。 褚泽此刻紧紧闭着眼睛,全身放松,托付给了韩亭熙。 他的全部心力,借助沉静指环的能力,沉入了已经变得一塌糊涂的身体内。 疯狂涌动的,原本被束缚在精神海内的,属于那位神明的能量,已经失去了控制。 融入褚泽的血肉,然后丝丝缕缕,钻进褚泽身体内的每一个角落。 如同一场声势浩大的改造。 褚泽的精神力,在精密的审视中,触碰到了混乱繁杂的,来自那位神明的能量时。 突然,他恍惚间,好似分成了两部分。 其中一部分,不断在阻止异化的程度加深,在自己的身体里反复捕捉那些能量。 而另一部分,不断高悬、上升,如同进入了宇宙深处,在浩荡的高天上,俯视自己。 像是俯视一个徒劳的蚂蚁。 一半承受痛苦。 一半漠视冷然。 极致地思想上的拉扯,将他置于冰冷的火上。 火舌将他的肌肤烧焦,沥干水分,但火焰冰冷的温度,又让他清晰看着自己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