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在树下沉默了片刻,金黄的银杏叶悠悠掉落下来,像漫不经心的雨。 他习惯对外人保持着警惕和戒备。 手机一声震动。 “好累呀,老公。” 晏泊如的微信来得及时,拍了今天工作的现场图,还配了个海豹哭泣的表情。 以前不爱发信息的人这两天总要时不时冒出来,存在感十足,陆啸行垂眼带了点笑意。 他做不来抱着手机聊天哄人的事,左右下午的会议已经推掉了,陆啸行索性叫司机绕了点路去京郊接晏泊如回家。 室外摄影棚搭在空旷处,晏泊如不难找,一群人围着他。 陆啸行没打算惊动任何人,只静静坐在车里等着。 也就随意透过车窗打量了一眼,陆总不淡定了,钻出车门的姿势很是利落。 众目睽睽之下,晏泊如正和一个年轻高挑的美女手拉着手,仔细一看,还是十指相扣的姿势。 一个清冷,一个妩媚,两人五官立体骨感十足,瞧着很是般配。 陆啸行不禁微微眯起眼睛。 没多久,晏泊如的工作应该是结束了,女模特身旁又站了个陌生的年轻男孩。 晏泊如走出摄影区,仔细摘了手上的珠宝手链递给助理,又接了杯热茶捧在手里,转头和身旁的人聊了两句天。 聊得很是心不在焉,时不时低头拿出手机看上两眼。 应该是在等他的回信。 陆啸行这才跨过路牙和灌木,走近后沉沉唤了一声,“年年。” 晏泊如背对着他的身影明显顿了顿,愣了片刻才猛得转过脸来,似乎是对这称呼不够适应。 看向他的眼睛倏然一亮。 “男模特的手跟品牌风格不搭,找我当个手替。”天越发冷了,晏泊如冻得鼻头泛红,说着打了个喷嚏。 “是不是冻感冒了?”陆啸行摸了摸他的手,被冰得一激灵。 “小时候在南方冻傻了,有点鼻炎。”晏泊如讲起话来嗡声嗡气的。 他今日只在毛衣外套了件浅色薄外套,看着就冷。 陆啸行立即脱了大衣,又忍不住念叨,“你就是不爱好好穿衣服。” “别脱。”晏泊如凑过来,黏黏糊糊朝他身上贴了贴,又小声道:“我这边已经忙完了,咱回去吧。” 于是陆啸行便将他的手拉住,十指相扣,伸进了解开的大衣里暖着。 “下次出门穿暖和点。” 柔软衣料带着暖烘烘的体温,晏泊如眉眼一弯,答得乖巧,“好。” “这就走了?不跟咱们聚餐了?”经纪人Zoe早留意到了陆啸行的出现,等两人聊完抬腿要走了才凑上来。 “你这个外援没收我工钱,怎么说也得请你吃顿饭吧。” “都是小事。”晏泊如刚要把手收回来,陆啸行用了点力抓住。 两人的关系肉眼可见的亲昵,Zoe面色揶揄,转过头来明知故问,“这是?” “陆啸行。”陆总站得板正,介绍完姓名就没了话。 “今天终于见上面了,你们的婚礼时间定得太赶了,好可惜没能蹭上喜酒。” “会有机会的。”这话说得模棱两可,晏泊如有些诧异。 “今天就是好机会,陆总一起来吧。”Zoe很热情。 晏泊如转眼打量了一下陆啸行的神情,觉得他今日瞧着有些疲惫,大约是前几日晚上没睡好。 “下次吧,吹了半天风,我有点累了。”他随便寻了个理由。 Zoe也没勉强,“行吧,那再约。” 都说交友圈的重叠有助于感情的稳定,陆啸行并不抗拒去这一趟时尚达人们的聚会。 虽然在场的个个都不会好好穿衣服,他的全套西装混在里头会显得非常奇怪。 感觉晏泊如身边都是在工作上有交情的人,没有类似于邱焓或董邡之类的朋友。 考虑到他从小在江南长大,在北京没有什么亲友应该也算正常。 “在想什么?”大约是他沉默了太久,晏泊如有些好奇。 “没什么。”想到了这儿,陆啸行便随口问了出来:“你有什么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吗?” 晏泊如愣了一愣,点点头,“有。” 大概是觉得不准确,他补充道:“小时候认识的朋友。” 几次私下聚会,邱焓都要悄悄给晏泊如讲他的童年糗事,实在欠揍。 晏泊如口中的小时候,不是翻墙挂在铁丝网上就是天天挨冻,大约调皮得不行,糗事肯定比他多。 陆啸行又有些感兴趣,便问:“现在不联系了?” “偶尔。”晏泊如的语气显得有些平淡。 大约是真的吹风吹累着了,聊了两句,他便神色悻悻,没了谈性。 回市中心还有半个小时路程,陆啸行揽住晏泊如的肩膀,让他靠了过来。 身侧的人垂着纤长的睫毛,用微凉的脸颊一点点蹭着他的下颚,湿漉漉黏哒哒的,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漂亮小狗。 他的主动并不彻底,等陆啸行的呼吸明显加重之后就不再继续,就这么抬起眼睛幽幽看着。 这样做的结果是,他会被惩罚性地掐住脖子,直亲到气喘吁吁才被放开。 屡试不爽。 “我有个小时候认识的朋友,你应该也认识。”晏泊如躺到陆啸行腿上,找了个舒服的姿势,很突然地继续起了之前搁置的话题。 “你的本科同学,汪顺。”他说得很轻。 陆啸行一下一下顺着晏泊如重新染黑的发尾,闻言手下一停。 怪不得晏泊如最近在找人打听汪顺的近况,还要给人介绍客户。 都对上了。 大约是出国之后断了联系,现在回来帮一帮小时候认识的朋友,都是很正常的事。 “他家境不好,没什么门路,在银行里一直升不上去。”晏泊如又道。 这些事陆啸行已经听说了,现下只专心致志地捋着散在腿上的头发。 “我前几天叫助理把工作室的对公账户转到了他那边,不过我这边还在前期投入中,流水不多,似乎也没帮上什么忙。”晏泊如话家常一般的语气,将试探藏得很深。 “想想就头疼。”他又叹了口气。 陆啸行没接他的话茬。 心往下狠狠一沉,继而骤然一松。 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,只是试一试罢了。 陆啸行不接话也好,省得再生事端。 紧张之下,脑子里一阵晕眩。 大约是真的吹感冒了。 “我上个月刚把去年收购的一家新能源企业转手卖了。”陆啸行忽然开口聊起他的工作,晏泊如闻言转了转脸,微红的耳廓从发丝间露了出来。 陆啸行没忍住抬起指尖,随意地刮着耳骨上的一颗小痣。 于是耳廓又添了一点红。 “公司有笔十多亿的存款,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