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藏刀的做派,无休止的闲言碎语。 这地方,挑不出任何优点。 但他现在又没那么?讨厌了。 他在这时看了眼言笑,她的唇角沾上?些番茄酱,他不知怎么?,伸出了手,用大拇指指腹抹去,再顺理成章不过地放进自己嘴里。 言笑吃得专心,等她回?过神,看见的就?是对面的男人后知后觉发红的耳尖。 “等会,你刚才这是?” 宴之峋喉结滚动了下,佯装不解,“我刚才怎么?了?” 言笑眯了眯眼,“你刚才好像一直盯住我嘴唇看,还?舔走了——” 宴之峋没给她时间把话说完,“我只是突然想吃番茄酱了而已。” 他飞快岔开话题,“我也想问你,周应淮怎么?回?事??你怎么?会和他待在一起?” 话一问出口,宴之峋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,他居然能把这名?字记得这么?牢,脱口而出得又如此顺畅。 似乎有人偷偷往他的的身?体里放了杯浓缩柠檬汁,周应淮那张碍事?的脸一出现,或者?矫揉造作?的声音一响起,杯子就?会朝一边倾倒,酸涩的汁水漫出来,浇湿他的心脏,偶尔他也会觉得难以喘息。 医人者?无法自医,明知自己的心出现了奇怪的症状,他也只能放任自流,或者?听从另一个人的发落。 言笑的注意力很快被?转移走,她低头?吸了口可乐,片刻说:“我好像低估周应淮的自大了。” 宴之峋皱了下眉,没听明白的意思。 言笑不知道该怎么?表达,思忖措辞的时间格外漫长?。 宴之峋不催促,按兵不动。 两分钟后,她总算找到合适的形容:“周应淮大概还?想当我的救世?主。” 自从他们见面后,周应淮的邀约一直没断,但每次都被?言笑用阴阳怪气的态度回?绝,昨天下午,周应淮又找上?她,说偶然遇到了王威,就?想起了她和王威之前闹的不愉快。 见他拐弯抹角兜圈子,言笑耐心不足,挑明道:【你想说什么??】 周应淮:【我打算组个局,约你们几个老同学出来,有什么?矛盾一次性说开,冰释前嫌总好过一辈子不死?不休。】 言笑看笑了:【我看你也别当律师了,乐山大佛直接给你当好了。】 这条消息发出去五秒就?被?她撤回?,换成一个笑脸,附带一句话:【好的,你把时间地点告诉我,我一定赏脸去。】 听完,宴之峋一声冷笑,“他也挺会给自己加戏。” 言笑擦了擦手,“这会估计在心里狠狠骂我不知好歹,好心就?这么?喂了我这只白眼狼。” 男人总认为自己一往情深、情比金坚,也总妄图在爱里分出谁更伟大、谁更无私的胜负,实际上?,绝大多?数情况里他们数不胜数的爱都是出于他们的脑补和过度美化,经不起推敲和检验,放在青天白日?里一照,就?融化成水,从指缝里渗出,变成无穷无尽的诋毁和贬低。 “我不是。” 身?旁低低哑哑的嗓音切断了言笑的思绪,她愣了愣,忽然笑起来,“你如果是这种死?德性,我当初怎么?可能会和你在一起。” 离开餐厅后,他们还?在继续着这个话题。 可能是今晚的车辆鸣笛声过于嘈杂,不好听清对方说的话,两个人越走越近,衣袖若有若无地摩擦。 在过分危险的距离里,言笑发现宴之峋有点不寻常,他的目光时不时投射过来,却不肯直勾勾地对上?她的眼睛,有时落在她耳尖,有时又停在她唇上?,他还?会在她说话时,微微低下头?,可她一让他转述一遍,他就?跟哑巴了一样,什么?都说不上?来。 “言出他爸,你很奇怪。” “奇怪什么??”宴之峋这才去看她的眼睛,瞳孔里倒映出她的脸。 “你今晚看着很心虚。” “你的错觉。”昏黄灯光削平他立体的五官,连表情都是模模糊糊的,“我这人就?这怪脾气。” 这种时候倒承认自己难伺候了。 言笑一阵好笑。 见她没再问下去,宴之峋心里的那丝焦虑很快消散了,直到她挑起一个新话题:“徐承会怎么?对付你?” 还?是徐承,也不算新。 宴之峋微抬眉梢,“对付我?” 言笑嗯了声,“徐承今天晚上?可是什么?都没说——关于我俩,还?有言出的事?。” 明明那么?好的机会。 言笑看他,“以你对徐承的了解,一旦你被?他抓到把柄,他会什么?都不说、什么?都不做就?放过你?” 这事?根本就?不用细想,宴之峋斩钉截铁道:“不会。” 今晚不说,只可能是他还?没想好重创他、或是将事?情闹到一发不可收拾地步的好点子。 宴之峋眉宇间重新凝聚上?化不开的烦躁,“你打算什么?时候带言出离开这里?” “等我新书修改稿全?都过了。”言笑算了下时间,“应该就?是这两周的事?情了。” 他极轻地嗯了声,低下头?,不知道在计划着什么?。 言笑问:“你该不会打算这辈子都在桐楼不走了?” “不会。” 她又看了他一眼,没再接话,继续往前走,走出几米,意识到不对劲,这男人在他应完那两个字后就?没动过。 “你不走?” “累了。”宴之峋坐到环形广场的台阶上?,一副雷打不动的姿态。 她这种经常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没喊累,他倒先喊上?了,莫名?其妙的。 “那我先走了。” “嗯。” 言笑试探性地往前迈出两秒,扭头?见他还?是无动于衷,“我可真走了。” “走吧——”他慢悠悠地跟了句,“反正已经请你吃了饭,还?帮你撕了逼,你走吧,今晚也不冷,我一个人就?算在广场上?吹一整夜的风也不会冻死?的。” “……” 言笑服了,折返回?他身?边,挨着他坐下,“你要休息多?久?” “不知道。” “我最多?就?给你半小时。” 宴之峋没应。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,言笑正在脑子里构思接下来的剧情发展,肩头?一沉,是宴之峋的脑袋垂了下来。 她一眼看出他在装睡,但她没戳穿,她要看看他要装多?久,有什么?目的,最后又是谁先沉不住气。 她的想法无疑是精明的,唯独算漏了一点,她昨晚没怎么?睡,比他还?困,一动不动的状态加快了睡虫侵占大脑的速度,没过多?久,她的脑袋也一沉,两个人就?和叠罗汉一样,叠到了一起。 宴之峋在昏黄的仿古灯光中缓慢睁开了眼,轻轻托住她的头?,再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