活来了几遭,可是惶惶无依,只能哭,颤抖着身体,希望能被给予一些安全感,希望有人能抱住她,给她一点扬汤止沸的机会。 于是,终于有人靠近了她。 她心中欢喜,又觉得很是委屈,忍不住耍性子,像个懵懂无知的幼兽一样讨好他,用尽最大的努力,希望他不要扔下自己。 她小声哽咽呢喃着,用身体轻轻地蹭他,期以换回一点温柔。 然而,那个人却愈发重了力度,用力掐住她,嗓音低哑至极又含怒,像要把她撕碎。 “秦如眉,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?” 这嗓音太过熟悉,纵然她还茫然着,却也被唤醒了一些不好的感觉,从前也有人这样喊她,每次都让她害怕,毕竟以前她太笨了,总是被欺负的那一个。 “别凶我……”她想着记忆里的那个人,忍不住红了眼眶,轻轻道,“沈昼……” 伏在她身体上方的人似乎重重一震,随即,呼吸彻底紊乱。 他的身影覆盖而下,她被近乎凶狠地吻住。 那人的动作凶悍且粗暴,她觉得嘴巴好痛,在他终于稍微与她分离的时候,毫无预兆,嘴巴一瘪,嚎啕大哭起来。 为什么他不能温柔一点? 见她哭起来,那人似乎僵了僵,看着她毫无仪态的哭像,居然放轻了动作。 低低的声音,“很疼吗?” 她泪眼滂沱,哭得像个孩子,“你咬我……” 那人继续僵着,手撑在她身侧,不让自己身体的重量压着她,一双黑沉得足以容纳沧海万物的眼睛紧紧看着她,呼吸一次比一次粗重。 她等了一会儿,哭得有些累了,也停了。 然而他不说话,也不动作,她心中又生出若即若离的害怕来。 到这时候,她终于能够确定,面前这人不是付容愿。 因为,付容愿不可能看她这么哭,却一点反应都没有,如果是付容愿,在她眼眶红了的那一刹那,他就会方寸大乱,着急哄她,不舍得她掉一滴眼泪。 她很难受。 这人却这样冰冷凉薄,冷眼旁观她的痛苦,无动于衷。 她讨厌他。 她要离开他。 秦如眉难受地喘息着,迷钝中,改抱为推,试图把他沉重的身体推开。 他沉了视线,讥笑道:“干什么?前面缠着我要死要活,现在看清我是谁,就想甩手走人?” 她不答,全身心抗拒着,像个稚儿一样呢喃,“不要你,我讨厌你……我不要和你在一起,容愿呢,容愿在哪里……” 她说着,竟蛮横地用尽全力,把他推开,艰难地爬起来去找付容愿。 那人居然没有拦着她,就这样看着她挣扎着跌下床榻,她因为脚踝疼痛未痊愈,踉跄一下,摔到地上,冰凉的白玉石地面冷得她猛地颤抖了一下。 嫁衣已经被撕掉了,现在身上只有一件胸衣。 凤冠也在方才砸落了,她一头青丝如水一般流泻肩头,遮去大片雪色。 本该很冷,可她一心执着要找付容愿,竟也忍了寒冷,跌跌撞撞爬起来朝门外走。 付玉宵始终冷眼旁观她的挣扎,终于,看见她即便脚疼也要拼命站起逃离这里时,他嗓中震出了一声凉薄的笑。 好似讥嘲,又似痛恨,听不出情绪,可怕至极。 她在他身边,却心心念念想着付容愿。 他眼中温情一扫而空,站起身,大手扯过她的手臂,轻而易举把她扔进床榻里。 秦如眉来不及求救,已然被他彻底堵住了说话的机会, 这一次的风雨来得猛烈又无法抵抗,窗外电闪雷鸣,雨声轰隆,秦如眉惊惧害怕之下,忍不住哭着哀求,“别,别这样对我……” 他丝毫不理会。 他一面残忍地凌迟她的所有感官,一面却又矛盾地质问道,“我是谁?” “你……” “我是谁,或者说,你希望我是谁?” 他是谁? 秦如眉茫然了一瞬。 她认不清他是谁,只知道他不是付容愿,因为付容愿从不这样对她…… 他是沈昼吗?不,不对,沈昼已经死了,死在那场乱兵之下。 那他是谁? 她想起来了。 他是付玉宵,携着滔天的恨意回来报复她的淮世侯,付玉宵。 见她愣神,他耐心终于被耗尽,陡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。 “说话!” 她被折磨得生不如死,难受得厉害,听着耳边染了浓重欲色的低哑嗓音,又惧怕又委屈, 终于哽咽开口,低声道:“付玉宵……” 毫无预兆地,她痛叫一声,浑身颤栗,颤抖地想要蜷缩身体,却被根本无法做到,只剩下满心的无助与茫然。 夜深人静,暴雨拍打窗牖,树影猛扫紧闭的窗。 她再忍受不了,委屈地低哭起来。 他淡淡扫她一眼,额上有汗滴落,咸腥的,砸在她皮肤上。 他甚至在笑,“痛吗?痛就咬我。” 痛就咬我。 这句话好熟悉,似乎曾经听什么人说过。 是了。 她跌落山崖后,被他极力护着却仍旧被尖锐石块刺破肩膀,伤及肌肉骨血的时候,是他给她包扎的。 那时他动作粗鲁,撕下衣裳就给她包扎,她痛得大叫,怒道:“沈昼,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吗?” 他面无表情,只道:“痛就咬我。” 于是她果真狠狠咬伤他的手,可他除了脸色更加苍白,只一双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她,竟然一声不吭。 再然后,她开玩笑让他割肉,本以为他会拒绝,却没想到他竟然毫无犹豫地应下。 彼时,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顿道:“我可以割肉给你,但这个世间能让我沈昼如此对待的人不多,若我当真为你这么做了,秦双翎,无论你想与不想,这辈子,你再也别想和我摆脱关系。” 于是她怕了。 她明白他是个疯子,他会这么说,就必定会做到。 …… 后来事实证明,他果然是个疯子。他活了下来,并且回来找她。 找她报复。 秦如眉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。他的声音低沉好听,和从前在她耳边低声调笑时的嗓音毫无分别,如同翩翩君子,可现在话语中却含着浓重冷意。 从前,沈昼就算生气,也不会这样痛恨地对她说话。 沈昼喜欢她的。 可是,现在她却变成了沈昼最厌恶的人,变成他要报复的对象。 秦如眉心中紧揪,惨痛之下,忍不住哽咽起来,泪珠大颗大颗滑下眼尾,没入发中,却紧咬着牙关,无声和他抗衡着。 他似乎感觉到了,冷笑一声,掰过她的脸。 “哭什么?” 她贝齿紧咬唇瓣。 他明显也动了情,微微眯着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