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死揪着身上的救生衣,难以动弹—— 这是第二个好消息。 言韵早上出门的时候,身上套了件救生衣,夹在羽绒服里面,救了她一命。 这几乎是每个轮班的饲养员都会带着的,因为他们要照料幼崽,这窝企鹅幼崽可能是天性就亲近海洋,一天总要跑到岸边玩几次,饲养员经常要去海边喂食。 早在会议第一天,尤柏就说过最近是暖季,要他们去海边都注意脚下浮冰,当心坠海,所以妖管局的工作人员就搞来了一批救生衣,要饲养员轮班或者要去海边的时候穿着。 因为一直没有出事,众人几乎都快要把这件事忘了,除了工作时间基本不穿,但言韵一直记得,只要去海边都会好好穿上,这次也不例外。 今天虽然不是她轮班,但她早就想好了要去海边陪企鹅幼崽玩,所以早起之后还是穿上了救生衣……得亏是阴差阳错有了这个念头,也得亏这份谨慎,她现在才能好端端地在海上飘着,而不是被一个浪卷进海底淹死。 言韵眼眶发烫,眨巴了两下才把热意憋回去,用脸侧回应般轻蹭发抖的企鹅幼崽,视线有些散乱地望着天空,轻声喃喃:“谢谢……” 企鹅幼崽软糯又乖巧地叽啾了两声。 随着风暴眼登陆的时间越来越近,天空的颜色越发黑沉,耳畔只能听到风声和海浪声。 言韵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搏动,她胆子不算大,对死亡的畏惧更是让她浑身发抖,失联的时间越久,她获救的机会越渺茫,到时候哪怕有救生衣,她也会因为体力不支、失温等原因致命。 极地海洋的低温在不断带走身体的热度,浸湿的羽绒服沉重坠人,为了打开救生衣,已经被她抛弃了,现在言韵身上没多少御寒的衣物,为了保存体力也不敢乱动,长久的漂浮和周围一成不变的景色,让她有一种时空暂停的错觉。 冻得久了反而感受不到哪里冷,只觉得困,也许不知不觉间她就会睡过去,然后再也醒不过来。 “叽啾!”两只小企鹅用力啄她的衣领。 言韵努力睁大眼睛,意识到哪里不对,打起精神用余光瞥向右上方,惊愕发现不远处形成了一个漩涡,正在把她往里面吸—— 靠。 饶是个斯文漂亮的小姑娘,此时也忍不住想爆粗口。 连番的意外,简直就是要把她往死里折腾。 但言韵不想死。 言韵白着脸盯着漩涡看了几秒,不知从哪爆发的力气,翻身就开始游,卯着劲想要从漩涡吸引的范围内逃出去。 两只小企鹅也衔着言韵的衣领,拼命踩着脚蹼,蹬起一串水花。 它们的小脑瓜虽然理解不了具体怎么回事,但会本能地意识到危险,于是努力想带着饲养员离开。 不过可惜的是,两只小企鹅并不能带来多少助力,它们还太小,没有家长教导它们游泳的技巧,在岸边凫水还勉勉强强,到了海里就不够看了,更何况附近不是漩涡就是风暴。 小企鹅们在水里扑腾得像是两只落水的小胖鸡,灰头土脸的。 小胖鸡几次咬脱,把言韵的衣领啄得奇形怪状,然后又笨拙地游回来,继续折磨无辜的衣领。 言韵咬牙往前游,爆发的力气如同回光返照,很快就脱力了,她仿佛都能听见自己关节令人牙酸的咯吱声,但还是不敢停,机械性地拍打水面,只怕自己停一下就被吸到漩涡里。 她现在状态真的很不好,凌乱的黑发被水打湿黏在额头和脸颊上,脸色几乎能白纸媲美,苍白的嘴唇抖动几下,差点要哭:“救……救命。” 她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是徒劳,但除了喊救命,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能脱离这场噩梦。 力气所剩无几,漩涡的吸力却越来越大…… 言韵不敢回头看,发出了一声类似于抽噎的气声,头一次有些粗鲁地把小企鹅抓在手里,向着不远处用力抛过去,她力气不多,这距离没多远,可能也不能逃脱漩涡的吸力。 但管他的:“回去。” 两只小企鹅懵了,惶急叫唤,傻叽叽地还要游回来。 言韵装模作样地凶它们:“走开!” 小企鹅被吓得扑棱翅膀,但还是没走,乌黑的眼仁里露出几分懵懂和委屈。 饲养员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它们,这让它们感觉到害怕和陌生,但还没等幼崽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,狼狈的女生瞬间被卷进了漩涡里—— 就在此时,一道灼人的火焰斜穿过海面上的风暴,倏忽映亮了整个天空,白炽灯一样让海面上的所有东西暴露无遗。 巨龙的龙息雨浇不灭,在没有止息的海浪和风暴中撕开一道口子,吸引了附近所有活物的注意力。 不远处徘徊的金雕也朝这边仰起头,惊疑不定地靠近,在火光照耀下看清海面上正悬停着一只可怖的怪物。 那根本不是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生物。 一身泛着冷冽光泽的鳞片,有力的长尾在空中划出一个锋利的弧度,螺旋状的角,漆黑的身躯在风暴中岿然如山。 龙息过于灼目。 以致于水下的言韵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光亮。 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亡,否则为什么会看见这么奇异的画面。 漆黑的怪物破水而入,裹挟着无数气泡和火焰,冲向了她,紧接着她身体一轻,便失去了意识。 落难者的呼救并非全无用处,至少对巨龙来说,是很好的指引。 “嘶,真冷啊。”把人驮在背上,尤柏赶紧从水里出来,舒展了一下翅膀,尽量挡住肆虐的风。 企鹅幼崽似乎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,最初的害怕之后,就在尤柏背上蹲成了两只灰扑扑的胖球,软软小小的,几乎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。 这让尤柏动作更加小心翼翼。 他按捺着甩水的本能,只抖了抖尾巴,折身准备返回。 走一半,跟一只呆头呆脑的鸟迎面撞上。 尤柏愣了一下,见它被水浇得实在可怜,反正救几个也是救,于是十分自然地将人衔在嘴里一起打包带走了。 视野突然打横的苍荃:“……” 真是别开生面的体验。 天边远远飞来巨大的黑影,躲在塔哨里的众人很快都看见了,抽气和惊叫此起彼伏,所有人眼里都写满了惊悚、震惊和难以置信,十分缤纷—— 巨龙的翅膀荡起清远呼啸的风声,拍在塔哨的门上,引回了他们的注意力。 不用他们纠结,龙尾自己就勾开了塔哨的门。 昏迷的言韵、茫然的企鹅幼崽,还有脸色难看的苍荃,全被一尾巴扫了进来。 随后对方还不忘关门,尾巴尖掸灰似的在地上拍了拍。 巨龙呈一个环抱的姿势,从身体到尾巴,将整座塔哨牢牢围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