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。 在他冷淡的视线里,骆悦人心绪不稳地涌了一下,抿唇后,她从自己脖子上取下围巾,递过去:“你要不要这个?待会你可以把这个放在桌子上趴着睡,会舒服一点,你是不是很困啊?” “昂,困死了。” 还是那副大少爷姿态。 但细听能发现,好像态度转晴了一点。 他没接,两只手还插在自个兜里,好像多动一下都能把他累死似的,目光从围巾上、顺骆悦人胳膊,一直移到她脸上。 她最近好像一直在感冒,小巧白净的鼻头和眼周都透着一层病气红晕,轻轻吸一下鼻子,瞧着都娇得要命。 舌尖轻抵了内腮,他移开视线,不自在地咽了咽,暴露在外的分明喉结随之滚动。 那么无声的少年意乱,就在这冬日灰天,行人脚步匆忙的街头。 小广场上的野鸽子巡飞了一圈,没觅到食,又落回文人雕塑的肩上,收拢野性难驯的羽翅,谛听无欲无求的圣贤词。 骆悦人单纯地望着他,看着他呼吸间溢出的略显急促的白雾:“要不要呀?” 梁空轻咳一声,没人知道他故作潇洒插在兜里的手指紧了又紧,好像什么大事临场促使自己务必自在放松的预备动作。 骆悦人只见他躬下身子,脖颈朝下低,懒又冷淡地说:“帮我戴。” 骆悦人觉得他傲娇死了。 “能不能再低一点?” 梁空照做,与她齐平视线,微挑眉,示意:这样满意了? 围巾很长,她手臂环过他后颈,绕了一圈,忽然起了一点坏心,问他:“要不要系蝴蝶结?” 这是她最近刚学会的花哨系法。 某人眼色一愣,威胁意思明晃晃的:“你系一个试试。” 骆悦人快速绕完,小声吐槽:“现在嫌娘了,之前不是小纸条都要粉红色的吗。” 这家自习室跟一般自习室不太一样,里头还有甜品和饮料,也允许自带气味正常的餐食进来。 今天就是因为梅惠和骆文谦不在家,隔壁噪音颇大,在打墙柜,骆悦人才找了自习室,打算消磨一天。 进了店,他们选了二楼靠窗的位置,梁空坐在骆悦人对面,悠哉剥壳,两口把那颗茶叶蛋吃了。 之后骆悦人看书写题,梁空趴在对面睡觉。 十点多的时候,外面出了太阳,厚重的阴云层边缘,忽然溢出一抹耀眼日光,直直打在大片玻璃上。 淡金的光线折射进室内,强烈又灼目地落在梁空闭合的眼皮上。 他皮肤白,上眼睑隐隐透出淡且细的蓝紫色血管,睫毛乌浓纤长,睡着的样子没有平日里锋芒毕露的攻击性。 枕一只手臂,另一只手臂半环着自己,是很没有安全感,自我防卫的姿态。 骆悦人看了一会儿,见他隐隐有皱眉的预兆,立马回了神,还有些心虚。 好在梁空并没有醒。 她从书包里抽出一本书脊较硬的资料,从中间打开,竖在靠窗边的桌角,替他挡着玻璃外的刺眼的光线。 他睡在柔和的阴翳里,发梢轮廓染着淡金色,骆悦人没有学过美术,但那画面里的光影对比,灿烂又融合,透着冬日独有的凛冽与纤薄,和他周身的气质,讲不出的一种自洽。 总归是很好看的。 这一觉梁空睡得非常长,因为他身高腿长,趴在这种小桌上,不管换什么姿势都不会睡得太舒服,骨头蜷久了,会发酸。 醒来第一时间,他抻了一下肩骨,眼睛里的睡意刚散去一些,就见对面的骆悦人欲言又止地盯着他。 “干什么?” 骆悦人停了两秒,拿笔头往旁边指了指。 梁空莫名其妙地看过去。 临桌有三个跟他们差不多同龄的女生,正枯苗望雨般的看着这边,梁空不设防地转头,跟她们草草对了个眼神。 目光收回来,他又看着骆悦人:“什么意思?” 那三个女生没有说话,因为梁空睡着那会儿,已经跟骆悦人沟通过了,这会儿只露出期待的表情,等着她帮忙转达。 骆悦人也不负厚望,对梁空说:“她们想要你的联系方式,但你刚刚在睡觉,不好意思打扰你,就一直在等。” 说完,又略小声地补一句。 “等了挺久的了。” 骆悦人的声音在还未醒透的脑子里过一圈,随着睡意散去,聚拢起来的是梁空的眉头。 他匪夷所思,目光在那三个女生和骆悦人之间又递了一个来回。 怎么出现这种情况的? 明明只要她说一句“不好意思,这是我男朋友”就能打发了的事,为什么会发展成那三个女生等他睡醒? 骆悦人这大善人还在帮人传话。 她到底拿他当什么? 梁空轻轻冷冷一声笑,喉咙淤了火气,声音反而更加轻飘飘的:“你不是有么?你直接给啊。” 骆悦人放低声音:“那样会不会太不尊重你了,万一你不想给呢?” 梁空眼底滞着寒气,却笑得更欢,点着头夸她:“你真的挺会尊重人的。” 最后联系方式给了,字字清晰报的数。 其中有一个女生说他名字很特别,很少见名字里有空这个字,问有什么讲究。 他耐心无几。 “没讲究,随便起的。” 骆悦人这才发现他好像是不太对劲,等那三个女生走了,她握着笔,掌心有点微微发汗。 “你是不是不喜欢给女生联系方式?” 梁空靠在椅背上,两臂交叠轻环,单姿态上就一股冲天戾气,偏把话说得软和:“怎么会,我联系人里多得是女生,多这三个不多,少这三个不少。” 她指间用力,磨着笔身上防滑垫的凹处,好像室内暖气开的太足了,心口有点闷。 “哦。” 她说出这个单音,视线依然和梁空对着。 他眸光慢慢有变化,在数秒钟的安静后问她:“她们没问我们是什么关系吗?” “问了。” “你怎么回的。” “我说我们是同学。” 不知道怎么回事,明明当时在心里想的时候觉得很顺理成章的事,化作声音说出,却觉得心虚,每个字都落不到实处一样。 之前裴思禹说过,梁空从来没有对外说过她是他的女朋友,学校里都没人知道,梁空怕麻烦,她自揽身份也有些不恰当吧。 反正他们之间也从来不像谈恋爱,她就不想给梁空添麻烦,好像拦他的桃花,也不太合适。 逻辑上是讲得通的。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 那天之后,很快就迎来十校联考,学校放了半天假布置考场。 骆悦人抱着书跟江瑶一起往校门走,正听她在苦恼十三班张泉那朵烂桃花。 “你说他是不是在拿我当备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