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会读好几遍,然后把有《游记》的报纸单独收在一个匣子里,以便于将来一起看。 “含平,你真得知道急了!” 裴含平的余光依旧在报纸上,口中道:“我也急得很。” 是真急着看报纸。 大概是因为心中确实是焦急,这句话说的就比较有感情。 裴夫人见女儿也不再是‘木呆呆’,而是罕见露出了焦虑之色,一时倒是停了念叨,接着心酸难耐忍不住就哭了起来:“我可怜的女儿啊,其实娘也知道,这事也怪不得你。” 因在东宫,裴夫人就哭的含含糊糊,但意思很明白:年轻夫妻生不出孩子来,怪谁? 若太子有庶出子女,那外人倒是可以怪一怪太子妃。 但东宫从正妃到滕妾到宫人俱全,这些年愣是半个孩子的影子都没有,那,实在也不该怪太子妃啊! 裴夫人忍不住在心中道:这太子殿下也太不会生病了!看看陛下,虽然也常年病着,但好歹是与皇后生了这么些嫡出儿女后才病的啊。 见母亲居然哭了起来,裴含平更‘焦急’了。毕竟,按照母亲以往的习惯,估计得哭上好一会儿。 于是她再忍不住,难得说了一长串话来打断施法:“母亲!太子殿下病着,您若是带着泪眼从东宫出去,旁人见了,岂不是更要疑惑东宫的康健……” 裴夫人立刻收了眼泪:“你说的是。” 裴含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,就听母亲道:“娘不哭了,再好好跟你说会儿话。对了,还有要紧事没说呢,我又给你求了一副新的坐胎药来。” 裴含平:…… 等裴夫人终于起身,裴含平如蒙大赦,将母亲送出东宫之门。 ** 待她回到东宫,穿过一道道幽静的恍若无人的门户道路时,其实是明白父母担忧的。 东宫的情形,实在不容乐观。 如今东宫门可罗雀。 虽说皇帝从来没有提过要废太子换储君,但这些年,皇帝先令天后摄政,后为公主加‘镇国’之名,帝心如何,明眼人也看得出来—— 这大唐的继承人,并不是非东宫不可。太子,并不是稳稳的太子。 曾经皇帝是那样护卫东宫,以英国公为太子太师坐镇东宫,甚至因为太子的猜忌,便会罢黜一位宰相。 如今帝后必然也知道,朝上关于储位的人心浮动。 但现在五位宰相,却没有一位兼任东宫属臣。 裴含平有时候甚至在想:太子这样病着,是不是……没有好起来的勇气呢?是不是他不愿意去面对这个东宫失势摇摇欲坠的现状。 不过,裴含平也只是偶尔会在心里想一想,她不会问,也不是很在意。 有句话是‘白首如新,倾盖如故。’ ‘白首如新’,这个词用来形容她跟太子最合适不过。 虽然是数年的夫妻了,但其实两人,并不太熟。 太子心思重,不太主动找她,裴含平就更不会上凑。只是每日晨起去问候太子的病体,给太子端药。 然后在太子说出那句‘有宫人伺候,无需太子妃亲劳’后,她就适时告退,回来过自己的一天。 按例傍晚还会再去报到问候一下,而有时候太子就会令宫人传话出来,刚吃了药歇下不必见了,裴含平就会更松口气。 这就是,他们夫妻几年来的日常。 于是,裴含平送走母亲回到屋中后,随手就把母亲方才留下的坐胎药方子,扔到炭火中去了。 然后换了家常衣裳,从太平公主送的许多软绵绵抱枕中,挑了个她最喜欢的白兔样式的,抱在怀里。 最后,裴含平选了个舒服的姿势,倚在暖烘烘的熏炉上,开始看报纸。 展开报纸后,裴含平就笑了:太好了,这回又有《丹青游记》。 熏炉里炭火发出‘噼里’轻响。 窗外彤云渐密,似乎要下雪了。 裴含平恬然倚在熏炉上,不去想之后的日子。 她看不到未来,她只有今日。! 第274章 斗鸡檄文 冬日。 长安城,安定公主府。 殷王李旦起身接过驸马递上的茶,道谢过后就试着道:“听闻姐姐府上新挪来几株上好的梅花,要不姐夫带我去看看……” 唐驸马并不应下,只是含笑不语,看向书房的书案之后。 而坐在案后,手里正拿了两页竹纸在看的安定公主淡淡道:“不急去看花。” 李旦见溜走不成,只好坐下。 看着驸马姐夫离开此屋的背影,甚是羡慕。 心内想着:唉,他果然不该跟着二哥来的,这会子想跑都跑不掉了,只怕他也要跟着倒霉。 李旦觉得自己是‘跟着倒霉’,但被认作主要倒霉的周王李显,此刻却没有丝毫自觉。 他正欢欢喜喜对案后的长姐道:“姐姐觉得这《斗鸡赋》与《斗鸡檄文》如何?王勃写的,文采肯定没问题的。那姐姐就帮我刊在下月的报纸上可好?” 曜初抬眼注视着弟弟。 他居然在这时候搞出来一篇斗鸡檄文。* 而他敢要,王勃居然也就敢写。 曜初忽然想起之前姨母的话,哦,不只姨母,还有裴相裴行俭的评价:勃等虽有文华,却非享爵禄之器。* 说的就是王勃和骆宾王等几位文人,作诗文的本事自然远高于众人,但实在不适合做什么要紧官职。 不光曜初看着李显,李旦也钦佩地看着他——在姐姐的目光中,二哥不退反进,他走近了,居然还走到姐姐桌子边上了! 只见李显站在案旁,指着竹纸上最后一行字。 这倒不是王勃写的,而是他自己加上去的:“若有长翅扫阵战无不胜之珍禽,英王府重金求购。” 曜初:…… 她已经懒得生气了,甚至还冒出个想法,李显能想到登报重金求鸡,思路还挺开阔。 以后报纸上说不定确实可以增加一小栏。譬如朝廷若有战事,征买良马,亦或是为司农寺收购良种、上好的桑苗等物。 曜初把这个新冒出来的想法暂时放下,先管教弟弟。 她肃容道:“昨日洛阳送回事表:父皇母后过了年,就回长安来。” “你老老实实呆在司农寺,别惹是生非。” 听到父皇母后二字,李显先是一麻,下意识应了姐姐的话。 然后又问道:“姐姐,我现在也算老实吧?” 他觉得自己很老实啊。 李显掰着手指给姐姐描述他的日常:凡是当值日,他都去司农寺按点当值(养鸡)了。休沐的时候,他也只不过做些骑射、蒱博,蹴鞠、斗鸡、赌鹅等事。且他骑射也都会去固定的皇家猎苑,如父皇母后之前吩咐的那般,以滕王李元婴为戒,绝不仗势欺人,纵马践踏农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