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格格……真是你和布木布泰的孩子?” 那完了,瞒了这么多年,如今怎么被发现了呢。 怪不得,怪不得他哥这么多年没放下,一切都连得通了。如果不是,皇太极又为什么让十四哥教导雅图?换作阿哥也就罢了,格格实在非同寻常,这不明明白白告诉天下,让天下人猜测呢吗。 大汗向来走一步看十步,心机深沉得很。孩子替人养了六年,哪个男人能忍?他非但没有捂住此事,反而光明正大地示于人前。 长生天,这是何等的心胸。 这事……虽然打击到了皇太极,他却没有半点快乐。哥实在做的不地道。 闻言,多尔衮一口水喷了出来。 他少见地失态半天,低喝道:“胡说什么?你糊涂!四格格是大汗的骨肉,再这么随意揣测,我要领你去书房谢罪了。” 生怒的同时,一道灵光划过脑海。 是了,四哥为什么要这么做。就算知道他为玉儿遮掩的作为,恼怒他惩罚他,可让天下人误会他和玉儿的关系,不也是有碍自己的声名? 况且不会被发现的。他动用的是自己的心腹,四哥也没有严查活口的死,绝不会怀疑是他帮了玉儿。 多尔衮脑袋想得痛了,终究一无所获。 多铎扬眉看他,松了一口气,不是就好。继而泛上冷笑:“那大汗为什么无凭无据召你入清宁宫?难道是看你不顺眼?到底是谁糊涂。” 他看他哥为了布木布泰,连命,连前程都可以不要了! 多尔衮沉默片刻,颓然地闭上眼,怒意消散得无影无踪。 是啊,是他糊涂。坏了名声是事实,自取其咎也是事实,是他放不下从前,让雅图激起了四哥的疑心,四哥……已经足够宽容了。 悔吗?或许是悔的。 可是玉儿她…… 雅图也许有错,玉儿何辜? “我只是为嫂嫂不值,”多铎也平静下来,半晌开口,“你对布木布泰生的别人的孩子,都比对妻子亲近。这么多年,嫂嫂和守寡没什么区别,哥,你惦念别人,不如和嫂嫂和离,别耽误了人家。” 从前他绝不会这样想。可四格格的事情一出,连他都觉得过了,嫂嫂听到,得有多么难受? 他十三岁的时候,嫂嫂嫁了进来。如今过去七年,没个孩子能够依靠,一个姑娘一生最好的时光,都赔在他哥身上了。 “啪嗒”一声,水囊掉在了地上。 多尔衮心下巨震,和离? 大福晋的位置,他从来没有想过给别人,他也从没想过与小玉儿和离,可多铎的话就如一道惊雷劈下,叫他再也不能忽视,连手都颤抖了起来。 他对玉儿有情,小玉儿知道。 她最是嘴硬心软,冷言冷语这么多年,却将他的府邸打理得井井有条,女眷间的应酬往来叫人称赞,上回他命悬一线,更是她在床边照料的他。 他差些想好好同她过日子。 胸腔泛起粘稠的疼痛,不重,却是微微刺痒。 多尔衮闭上眼,苦笑一声。 多铎说的不错,是他耽误了小玉儿。 “好。回府我问问她,若她愿意,我便与她和……”话音未落,多尔衮忽然顿住。 他与小玉儿和离,他还是贝勒爷,小玉儿却不再是大福晋。 金人不比汉人重名节,她自可以改嫁,可顾及十四贝勒,顾及正白旗,又有谁敢娶,在盛京的日子如何过得下去? 她再也不能进宫赴宴,天差地别不外如是,心里又如何会好受。 何况小玉儿出自蒙古,除了返回草原,她又能去哪儿。她的部落,她的阿布额吉怕是会怨怪于她,这和科尔沁荣光是一样的道理。 多尔衮缓慢地朝多铎摇了摇头。 他低低道:“你知道的,人若嘴碎起来,奚落足以害了她。没了大福晋的身份,你我常常出征,总有看顾不到的地方,不如府里安稳。” 不如用锦衣玉食,尊贵身份补偿, 小玉儿要什么,他都给她取来,多尔衮沉声道:“和离这话就别再提了。” . 鳌拜去往军营之后,小玉儿没有片刻耽误,匆匆去了一趟关雎宫。 如今宗室上下都知道,宫务管在海兰珠福晋手中,便是求见也不一定获准,十四福晋却不用递什么牌子。 她思忖大汗在崇政殿议事,表姐定是有空,一进关雎宫便遣退侍从,鼓起勇气,将鳌拜与她的事情同海兰珠说了。 哪知表姐比她更为惊喜:“真的?是谁先挑明的心迹?” 小玉儿:“……” 她就是再蠢,也知道表姐昨日是故意留下鳌拜的了。 不,不止昨日,从前在后花园碰见,在宫道上碰见,总有表姐陪在身侧。她就说,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! 等海兰珠说起原委,得知鳌拜曾经守在自己的门前,小玉儿又羞又窘,更多的是喜悦与感激,装作张牙舞爪地扑过去,就要捂住她的嘴。 两人笑闹成一团,好不容易停下来,小玉儿替她整理衣装,眼中有光芒闪烁:“我和他的心意,都是一样的。立不立功都不重要,平安回来就好,等他凯旋,我就立马同多尔衮提……” 他是大汗重用的弟弟,大汗总要过问他的意思。 海兰珠按住她的手:“你是不是忘了我?” 小玉儿一愣,往铜镜里望去。 眉眼秾丽,唇瓣娇艳,牡丹堪比这般姿容,她差些看痴了,哪里还记得其他,暗想姐夫真是好福气。 片刻反应过来,喜悦更甚,当即一本正经,仿照宫人的礼节下拜:“小玉儿叩谢海兰珠福晋!” 天色渐暗,暮色取代了晨光,崇政殿的烛火依旧亮着。 皇太极打发恩和前来告罪,说晚膳不能陪她用了,顶多迟一个时辰,兰儿千万不要生气。 恩和传话的时候,眼角眉梢挂着木然,海兰珠面颊微热,瞪了眼一旁憋笑的吉雅:“辛苦总管。” 她唤吉雅端来两个食盒,柔和道:“我叫小厨房做了两份膳食,一个是大汗的,一份是总管的,政事繁忙,千万记得垫肚子。” 恩和一愣,又是一喜,哪里还有什么木然,心想福晋真好,大汗真是好福气,接过食盒忙不迭道:“谢过福晋!奴才这就送去。” 一个时辰之后,皇太极掐着点儿进殿,步履匆匆,衣襟沾了些夜露。 “福晋呢?” 侍从连忙回道:“福晋已经入寝了。” 想到关雎宫送来的膳食,都是他爱吃的,叫诸位贝勒羡慕不已,皇太极极快地沐浴更衣,俊脸压抑着幽深,径直往床榻行去。 掀开纱帐,海兰珠眸光潋滟,站起身,指尖抵住他的胸膛。 烛光朦胧,皇太极喉结滚动。 下一瞬,他觊觎的红唇凑到耳旁:“大汗不许小玉儿改嫁鳌拜,就别上我的床。” 第46章 皇太极从来不知自己会有冰火两重天的一日。 他只披了单薄的寝衣,脖颈犹有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