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,“可是……” 李无廷,“朕说了,不必拘礼。” 宁如深又把话咽了回去,顺势在人身侧坐下,端起碗来扒了扒: 可是,这点不够他吃啊…… 随着李无廷一道动筷。 一众官员这才小心地动作起来。 隔了一侧的李景煜看了看宁如深,又看了看自己跟前的空碗: 果然是不一样的,还想唬他。 … 午膳过后,李无廷还有别的公事要处理,便带着李景煜准备回去。 宁如深将他们送至礼部大门口。 李景煜眼巴巴望来,“宁大人,景煜今日受益匪浅,多谢赐教。” “……” 恶魔低语一瞬浮出脑海。 宁如深缓了口气,“臣不敢居功,都是小殿下的天分。” 李景煜还想说什么,就被一把拎起。 “哎哟!” 李无廷平静,“学得好,奖励你回去再抄三遍功课。” 宁如深恍惚回到了学生时代: “生日快乐,奖励你一本五三做做。” 天家人,果然从上到下都是黑的。 他心情复杂地目送着李景煜被呜呜咽咽抓上马车,恭送了一句后,突然又看李无廷掀着车帘转头而来: “几日后的殿试,宁卿别忘了。” 说完,目光似在他那身官袍上落了落。 随后车帘一放,青笭马车绝尘而去。 宁如深无意识地拉了下衣襟:还真的差点忘了,五月下旬的殿试要到了。 · 大承的殿试设在保和殿。 五品以上的官员皆可入殿旁观。 殿试当日,宁如深随着一众官员入了保和殿。殿内宽敞明亮,恢宏肃穆,极尽天家威严。 官员都站在殿两侧,空出中间位置。 宁如深正好就位于最外侧的一列,可以直面进殿的考生。 他不自觉地摸了下腰带: 前排围观,可惜少了点瓜子花生…… 正想着,便听钟声嗡的一鸣。 李无廷身着明黄龙袍在上方落座,德全拉着细长的声音传道: “宣,众贡生进殿面圣——” 一片考生随着礼官从殿外走了进来。 宁如深一眼望去基本都是生面孔,只认得其中一个劫父济贫的“赵帅”。他观望间,莫名感觉有些余光隐隐扫在自己身上。 “……?” 宁如深低头自查:腰带没扎好? 旁边兵部侍郎没忍住小声,“宁大人,您是上一位状元郎。” 宁如深恍然,“还有这回事。” 兵部侍郎,“……” 这殿里的人都是争着这个来的,你要不要这么不当回事? 对面看来的眼神欲骂又止。 宁如深没再解释:他现在可不是什么状元郎,不过是李无廷的脆皮大砍刀而已。 … 考前是一通繁复的殿前礼仪。 随后,考核终于开始。 李无廷高坐上方,根据卷面抽选考生提问。 宁如深在下面一通放空。 殿中一派诗经策论听得他云里雾里。不知过了多久,正当他打了个隐藏的哈欠,突然听上方翻卷的声音一顿。 李无廷沉冷的声线落下,一连点出了三名考生:“大承的用官制度,尔等来评一评。” 话落,殿中一瞬皆惊: 一次点三名? 还是评用官制度,这么要命! 宁如深也一下清醒了,望向上方的李无廷。 却看李无廷情绪丝毫不显,只淡淡看着殿中出列的三名考生。后三者被惊得一头冷汗,还没作答就已经乱了心神。 隔了几息,其中一名考生率先开口,如履薄冰地作答了一番。 宁如深听着这声音,总觉得有些耳熟。 但印象中并不认识这人。 他在这儿瞅着,忽然瞥见耿砚隔空同他“呲呲”使眼色,使得之用力,几乎目眦欲裂,手还在袖子下面一铲一铲的。 宁如深:……? 耿犬在发什么癫。 正在这时,几名考生依次答完。 上方安静了几息,便听帝王语气平淡,“是吗,难道不是觉得我朝用人,当选霞姿月韵者?” 宁如深心头猛地跳了下! 前方几名考生也是一愣,随即面色蓦然刷白,噗通跪在地上,伏着身抖如筛糠:“圣上恕罪!皆是、皆是一派妄言……求圣上开恩!” 宁如深终于想起: 这不是先前议论说他靠脸的几人? 他又看了看耿砚,耿砚朝他潇洒眨眼:想起来了吧? “……” 敢情那一铲一铲的,是在掀瓦。 殿试中途意外突生,众人心头都是猜测纷纷。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看圣上的意思,这几人多半是名落孙山了。 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保留贡生身份,随便打发到哪里去。 耿砚又在同宁如深做口型:出气。 宁如深动唇:想屁。 耿砚:…… 宁如深转头不再理会。这复杂的小犬,成天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。 李无廷可是向来不徇私情。 况且……他觑了眼上方不动如山的那道身影:他们,又没什么私情。 · 殿试终于结束。 自状元、探花、榜眼以下全都由李无廷钦点排名:“贡生樊宛文才出众,定为状元;贡生庄勤,定为榜眼;贡生齐思益,定为探花。” 前三既定。 李无廷又授了几个职位,并吩咐礼部与翰林院安排下去,科举四宴择日再举办。 殿试散了,李无廷离场。 宁如深回想着刚刚那几个名字。 脑中隐隐闪过在御书房中的一幕: 上次会试名单出来之后,他似在上方几个名字旁边扫见朱笔落的点。这次钦点的前三,好像都在里面? 啊,不行。脑子若隐若现…… 正苦思冥想中,耿砚突然凑着一张脸朝他冲来,“宁琛,你说——” 骤然放大的音量瞬间冲散他的回想。 宁如深一把扒开他的脸,“你声音好大。” 耿砚精神得像个神经病,“有空吗?” “没有。”宁如深想起刚刚被发落的那三人,“我要先去找陛下。” “喔喔喔!应该的,应该~” “……” 手好痒,好想把这狗头拧下来。 告别耿砚,他一路循着去了御书房。 进到御书房中,只见李无廷刚洗过手,正用手帕擦拭指间。 侧立的身形颀长而挺拔,一身明黄的龙袍离得近了,像是又从刚才的云端落回眼前。 宁如深探头,“陛下。” 李无廷侧头看了他一眼,“脖子伸那么长做什么。” “……”宁如深缩回,“聆听圣谕。” 李无廷提摆在御案后坐下,“宁卿想听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