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睿下班回来的晚上,破天荒地把手机递给了明暄。 “别急着给你男朋友报平安,看一看那个叫冉乐的给你发的消息。”明成睿说。 明暄没问他为什么能打开自己的手机看自己的消息,他只是抿着唇看了过去,随后打开了和冉乐的聊天框。 【冉乐:随之说你这次不来澳门了怎么回事啊?】 【冉乐:[图片]】 【冉乐:[图片]】 【冉乐:随之跑了第一!!!GK也有人来,还邀请他加入他们车队!!】 【冉乐:……他拒绝了】 聊天记录就断在了这里。 他拒绝了。 祁随之在格兰披治跑出了优越的成绩,心仪的车队向他递出了邀请函,然后他拒绝了。 这一切的一切,都在印证着一周前明成睿说的那句“他为了放弃了自己的梦想”不是诓骗他的假话。 祁随之有多喜欢摩托车啊? 他每次跨坐在车上时,出现在赛道上时,都是眼睛泛着光的。 如果没有我就好了。 明暄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。 如果没有他,那乐娉婷可能不会被明成睿掌控,爷爷奶奶会是一对四处旅行的快乐小老头,明昭会学自己真正想学的东西,祁随之会在属于他的赛道上一路奔驰到底。 如果没有我,就好了。 明暄抹了把脸,他突然变得很冷静。 “我答应你,但我要当面跟他说。” “好说。”明成睿心情很好地点了点头,“半天够不够?明天回来,之后我会在家里给你准备好一间画室,你可以在家自由画画,等明年我帮你联系国外的艺术院校,你想去哪儿?美国、意大利、芬兰、随你挑。” “记得按时回来,别让娉婷为难。” 明暄僵硬地点头:“……我知道了。” · 【明暄:我一个小时后到机场】 发完消息,明暄关了手机,仰靠着闭上了眼。 再度醒来时,飞机已经开始停靠了,透过玻璃窗能看到漂亮的夕阳。 很难想象这一周多来,他睡得最好的一次,就是这场飞行途中。 下飞机后,祁随之像往常一样,站在人群里等着他,明暄一眼望过去就能看见。 他在看见祁随之的那一刻,突然有些鼻酸。 强忍着眼泪,明暄慢吞吞地挪到祁随之身边,环住了他的腰:“我好想你。” “瘦了。”祁随之拍拍他的背,“在家吃不惯吗?” 明暄很轻地点了点头:“有点。” 事实上明成睿做饭水平挺高的,但明暄一口也吃不下去。 “那我给你做饭吧。”祁随之牵着他,走进了停车场,“想吃什么?” 明暄扯出了一抹笑:“都好。” 回去的路上,祁随之什么也没有问,只是时不时地偏过头看着心不在焉的明暄。 回到家,看着不大却温馨的房间,明暄低下了头闭着眼,却挡不住泄洪似的眼泪。 它们挣脱束缚,大颗大颗往下砸。 “宝贝。”祁随之蹲在明暄面前,温和地抹去了他的泪水,“怎么了,告诉我。” “你……是不是拒绝了GK的邀约?还打算再也不跑比赛了。”明暄哽咽着问道,“因为我,是不是?” 祁随之愣了愣,随即很轻地笑着把人揽进了怀里,吻掉了他眼底的泪水:“因为这个啊?哭什么,不哭。” 他永远都是温柔的,但他越是温柔,明暄越是觉得自己罪恶。 祁随之明明应该是一只翱翔在广阔天际的鹰,却因为他甘愿被人锁住双翅。 “哭成这样,吓得我以为你爸打你了。”祁随之拍了拍他的脑袋。 却不想这话一说完,明暄在他的怀里猛地一抖,眼底的恐惧遮掩不住。 “真打你了?”祁随之赶忙松开明暄,拉着他左瞧右瞧。 “没有。”明暄闭上眼摇了摇头,“祁随之,我想吃你煮的面。” 祁随之应了声好,走到厨房煮面。 明暄今天异常黏人,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后,眼神里有浓重的,化不开的忧愁。 这碗面吃完后,明暄洗了个澡,将祁随之推到了床上。 他岔开腿,坐在他的腰上,指尖捏着衣摆扯下T恤,明晃晃的灯光下,他白的耀眼。 “祁随之。”明暄伏下身子,一边亲他,一边低声开口,“答应车队的邀约,然后继续跑比赛吧。” 吻从唇舌下滑,落在锁骨,滑到胸口。 ………… ………… 又有眼泪溢出来了。 ……别哭了明暄。 他闭上眼,两滴眼泪落在了祁随之的小腹上。 “暄暄。”祁随之握着他的肩膀,强行把人提了起来,“你现在不对劲,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。” 明暄偏过头咳了两声,勾着嘴角笑着摇头,没有说话。 ………… 明暄咬着下唇,突然笑了起来。 他伸手去够落在脚边的手机,打开摄像模式对着躺着的祁随之摁下“开始”。 他看着晃动的屏幕没再说话。 直到祁随之掰过他的腰,反客为主。 有眼泪顺着紧闭的眼睛往两边滑落,将枕头上晕出两块水渍。 “我可能要离开你了,祁随之。” 明暄今天一整天的不正常都在向祁随之传递这个信息,他不敢确认的事情,却被明暄亲口说了出来。 “你走的时候说,让我别跟你分开。”祁随之掐着他的下巴,哑着嗓子问道,“现在,你要跟我分开吗?” “我不想。”明暄揽着他的脖子哽咽道,“我没有办法祁随之,我没有一点点办法。” “你要跟我分手吗?”祁随之扯过他的手机,关了摄像模式放到床头柜上。 明暄沉默了很长时间,摇了头。 他从最初的哽咽着说话,到闷在祁随之的怀里颤抖着小声啜泣,再到后来放声大哭。 明暄哭得撕心裂肺,哭到喘不过气。 他说“对不起”,他说“我真的好爱你”,他说“我不想跟你分开”,直到说不出话。 一直做到了后半夜,明暄绝望地抱着祁随之索取了一次又一次。 看着一旁睡过去的祁随之,明暄顶着浑身酸痛起身,穿了衣服,从电脑桌上的烟盒取了一根点燃,走进了阳台。 煊赫门的烟嘴是甜的。 但抽进嘴里真苦啊。 明暄想。 凌晨四点多,他打车去了海边。 海水泛着夜空的黑,像巨大的怪物,仿佛要将他吞噬。 等天亮,天亮就该走了。 明暄抱着膝盖坐在海边,仰着头对着单挂的悬月发着呆。 直到有细微的雨丝落在他的脸颊,像一滴泪,顺着下滑。 下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