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是天定,一个人的生死早在初生之时便定下了,人力根本无可更改……那禁术便是教人将他人的命格……换在自己身上的。” “我捉了一只猫妖姑且一试。神奇的是,当晚钰珠的内伤便痊愈了!我再诊脉时,她脉象平稳,心跳有力,呼吸顺畅,我也用了太多灵力,力竭睡去……” 他将裤腿缓缓拉起,露出里面做工粗糙的义肢,江陌寻痛苦地看着它:“可第二天早上醒来,我看见,我看见!钰珠正在一点一点啃食我这条腿,将我的血肉吞入腹中!她双眼血红,根本不像个人了!” “她见我醒来,立即将我迷晕,我从她的迷药中再次醒来时,已经彻底失去了这条腿……一同丢失的还有奇木岛的那卷禁术。” 江陌寻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释然,像是诉说完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,终于放下重担一样:“后来我又追着她留下的线索找过她几年,可钰珠已经变得面目全非,她嗜血成性,喜食人肉,与之前的钰珠判若两人。 “再后来……我便失去了她的消息,正赶上紫霄派逆徒楚天阔修习修罗道引得修罗噬天,天下处处是恶鬼,我心灰意冷,便兜兜转转安置在此处,再也没走过。” 沈翳在听到师妹早已变成没有心的非人怪物,还将师父的一条腿吃掉之时,就已经在一旁默默吐了。 云夙鸢也震惊无比,可她并非事中人,所处位置有些尴尬,便不好多说多问,只在一边当个安静的美人灯,不时照顾一下沈翳,想方设法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。 妖修一般都是一根筋,可段月白就是再笨,也反应过来了整件事情的不对,他小声嘀咕着,像是自言自语地将整件事情捋顺清楚,又像是在问江陌寻:“什么意思?这个钰珠,也就是我们身边的苏巢,她换了妖怪命格之后,就已经不再是人了,反而变成了失去理智、不人不妖的怪物,那…… “那她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也不说出自己的身份?连在自家师兄沈翳面前也从不提起自己就是钰珠? “她又为什么要谎称能救我师姐,还假惺惺地给沛凝师姐施针?你说这针法是障眼法,可她究竟为了遮掩什么!”说着说着,段月白暴跳如雷,把江陌寻整个人都从地上提了起来,仿佛一不留神就能要了这枯瘦老人的命。 而江陌寻微微张口,说出那个大家呼之欲出的答案:“……为了遮掩换命格的禁术——钰珠想要这姑娘的好命。” “我去你的!”段月白把江陌寻摔在一张桌子上,桌面与桌腿登时碎成一堆木屑,不分彼此,桌上与旁边凳子上摆着的名贵灵芝和人身遭了殃,混进了木渣,估计不能再用了:“自己命烂就要抢别人的,你们这些人还知不知道‘天理’二字怎么写!你们要不要脸!” 至此,虽还没有证据,可宋序临几乎可以断定,苏巢——钰珠,在他们身边潜伏的这段时间里,绝没起到一丁点的好作用。 “江陌寻,你就是这么当奇木岛掌门、这么当师父的?徒弟变了、让你给治坏了,你就‘心灰意冷’?就什么也不管了?你配当师父吗?配当医者吗!”段月白还想打他,被一道极细极轻的声音打断了。 那声音来自病榻之上,唐沛凝的口中。 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,虽然脸色还是不好,可吐字十分清晰:“小师弟,别打了,快过来,我有话想要跟你说。” 第126章 骗局 云夙鸢是会看眼色的,她把沈翳搀起来,慢慢扶出去了。 江陌寻因刚挨了一掌,胸口正发闷,慢吞吞地起不来。他只看了唐沛凝一眼,便说道:“她现在是在用仅剩的灵力强行让自己清醒,这样只会加快消耗生命,恐怕连三天都支撑不住。” 段月白看见他就气儿不打一出来,听了他的诊断更是怒发冲冠,直接用七曜将他连人带拐一块儿送了出去,丢在地上:“快滚快滚,省得碍我的眼!” 段月白双手结印,在这座山脚危房外头搭了个很像紫霄派关山印的结界,扑倒在唐沛凝床前,轻声说:“师姐。” “我小师弟就是厉害,只看一遍就记住关山印怎么结了。”唐沛凝好不容易有了点精神,抬起手来摸着段月白的头顶:“师姐当年偷偷练了好久,还是四不像,大师兄死的时候,我也是逼了自己一把才结成的。” “师姐,别说这样的话,你知道我肯定做不好掌门,你比我要厉害多了。”段月白怕她操劳,把头往她手心里蹭了蹭。 唐沛凝叹了口气,苦笑:“不用安慰我,我修道天赋什么样,自己心里清楚得很。师父当年……肯定也不是因为我修道的天赋才收我为徒的。 “对么,大师兄?你知道我刚入门的时候什么样吧?”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宋潮青,像是嘴角还挂有一丝微笑。 “你的天赋在其他地方,沛凝。”宋序临说道。他的指尖在自己面庞上划过,将世上最高深的障眼法剥去,露出本来的面容来。 二百年过去,序临几乎没有变化,还是如玉般温润,只是眉心那滴凤凰血不翼而飞,让他少了几分少年气,多了些许沉稳。 唐沛凝眼中一亮:“大师兄,你一点都没变。 “是,我知道自己资质欠缺,于是偷偷求师父叫我卜卦之法,在机巧上下了苦功。虽然我也早知道掌门之位是师兄的,可还是在师父传授关山印的时候偷艺了。心想着,万一呢,万一有一天,掌门之位要是落在我头上呢,我若是当掌门,比起师兄来又会如何呢? “我当时总是忍不住这么想。可是……可真要我当掌门时,我恨不能用自己所有的东西去换,只要大师兄能回来,只要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。” “你别怕,沛凝,也不要乱用灵力,多休息休息,我们怎么说也还有一两天的时间,只要找到苏巢,未必不能想出办法来。”宋序临坐在唐沛凝身边,为她整理额前的碎发,他声音沉稳,似有安抚之意。 可或许只有宋序临知道,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掩盖住心中不断翻涌的情绪。 “没用了,大师兄,我最清楚不过了,我正在变成一具空壳。”唐沛凝说着,颤颤巍巍从乾坤袋里摸出三枚铜钱,塞进宋序临手心:“师兄,我一直悔于当年的一卦,发现你还活着,我心里又喜又悔,我以为是自己的卦不准,致使紫霄派遭此大祸。 “若是当年我没占那卦……没占那卦……我与师弟没有私自下山去寻鬼山山脉与天水江心,是不是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……” “可是我错了。”唐沛凝定定看向序临,眼神中晦暗不明。 这眼神很像苍杪,让序临怔住了。 “师父曾告诉我,对卦者来说,先天卜卦一生只能算三次,不算天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