架,面对他:“你怎么又变,说好了让我慢慢考察。” “是呀,可我本就是个混账,出尔反尔,或者强迫别人也很正常吧?” 宋司谨沉默了会,说:“老夫人给我讲了你小时候的事。” “哈?” “她说你很傻,偷你爹的马,结果你爹根本不管你,她还说你哥哥都死了,你却笑的特别开心,所以你娘格外恨你。总之,她说了些你没告诉我的事。” 一时间段灵耀有些尴尬,心情格外复杂,恐惧与渴望交织,叫他一双眼睛如深海暗涌,习惯性扬起的笑容却越发浓重:“所以呢?你想说什么,告诉我你已经看清我的本质,知道我死活都不会变成一个好人……” “灵耀,没有那么多所以。”宋司谨说,“只有一个所以——所以我在想,你是不是很累,如果很累,在我面前可以不用一直这样……不管怎样,我都不会笑话你,也不想再伤害你。” 于是那种虚假的笑容渐渐消散,段灵耀的表情恢复平常,他歪歪脑袋,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宋司谨:“谨哥哥你知道吗,我有点后悔。” “啊?” “后悔自己一直优柔寡断,没有早些送你离开。” 宋司谨懵逼,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:“到底怎么了?” 段灵耀道:“这件事说出来有点复杂。” 原来太子竟试图派人劫狱救出颜雪回,惹得圣上大发雷霆,他训斥了太子一顿,责令他不得出宫,随后便吐血昏迷。 太子左右为难,在长生殿外长跪不起,一来为忏悔自己的过错,二来为颜雪回求情。 但圣上本就病重,这一下昏倒,就再也没有醒来,听宫里线人说,圣上怕是要不好了。 这是一个机会,一个绝佳而危险的机会。 段灵耀一下扑到宋司谨怀里,紧紧抱住他的脖颈,一会笑,一会愁:“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怕过,你总是被我连累,万一我跟三殿下失败,必将牵连无数,多半连你也要丢掉性命。谨哥哥,如果真到了这种地步,你是不是会很恨我?” 宋司谨不敢想象:“你们打算做什么?” 段灵耀压低声音,在宋司谨耳边说出了一个惊天秘闻:“圣上不公,他早就备好遗诏,不管三殿下做的多么完美,他都不会选他,如今是最后的机会,三殿下不可能错过。” 隐约之间,宋司谨猜到了他们想要做什么,这种惊天秘闻,骇的宋司谨情不自禁颤抖:“不能不争吗?” 他怎么能差点忘掉,段灵耀跟三殿下秦渡川乃是这本书里一等一的大反派,是要跟主角攻争皇位的存在! 可反派怎么能斗得过主角…… “谨哥哥,你太天真了,如果不争,表哥他根本活不到做王爷的那天,我下半辈子也将再无宁日,难道你要让我忍受昔日手下败将的讥讽打压?谨哥哥,我知道你心软良善,可弱肉强食,不是所有人都能以和为贵!” 段灵耀的手抵在宋司谨背上,他的声音越来越低:“对不起,我早该把你送走,却还是自私地一直留你在身边,等明日出了瑶京,我会另选一队人马,送你跟伯母悄悄地走。你放心,就算我们输了,你一个尚未正式过门的外姓人,只要不再回瑶京,避几年风头,不会有人追究你。” 他心知肚明这次行动有多么危险,赢了,从此便是康庄大道,输了,至少不要连累无辜的宋司谨。 宋司谨知道出于理智自己应该答应,可他连自己都感到惊讶,竟毫不犹豫地说:“我不走!” 埋在他肩头忐忑不安的少年一下抬起脸,错愕而脆弱地看向他。 宋司谨害怕地直抖,这么严重的大事,对宋司谨的承受力来说还是有些过了。任何涉及最上层统治者的政治斗争,没有不流血的,更遑论是造反这么严重的行径。 会死人,死很多很多人,流的血会把整个皇宫染红。 宋司谨知道自己该唾骂这群反派贪婪狠毒,可如今他做不到,糟糕的是,他竟然期盼这群反派取得胜利。 权力斗争根本无法停息,段灵耀说得对,他不争,就会被人踩到脚底,说不定连命都丢掉,这种情形谁又忍心唾骂他狼子野心。 “很危险。”段灵耀强调。 “那老夫人她们呢?” “明日送她们出城,只是以防动手时太子用她们要挟我。无论结局如何,老夫人身为长公主和信国公的母亲仍然会回京,我母亲与大嫂也俱有亲人无数,她们目标太大,不管去哪都逃不掉,可你不一样,你不必跟着我一块死。” 宋司谨下意识摇头:“我得留下。” 他知道这个世界最大的密辛,业已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命运的一部分轨迹,也许他能帮帮段灵耀,纵然希望渺茫,他也想做些什么。 楚云羲活了下来,颜雪回入狱,圣上无神医医治,造反剧情提前,太子被禁宫内,恐怕也不能像原著那样提前发现三皇子与段灵耀的计划。 会不一样的,也许改天换命就差最后一点努力,宋司谨紧抓住自己颤抖的手臂:“我不走!” 段灵耀加重声音:“你想想伯母。” 娘亲……想到娘亲,宋司谨深吸一口气:“如果我娘知道,你有危险我却独善其身,她肯定不会高兴。如今她和麦苗不必再当奴做婢,能堂堂正正立于人前,麦苗又机灵勇敢,从小就比我强,没有我,也许她们能过得更好,你单独送她们走吧,不用拿她们来说事。” 他是那样胆小,又那样固执,上一次是想离开自己,这一次却是为了留下。 段灵耀声音微微沙哑,像吃下了一整罐蜜糖:“谨哥哥,你再这样,恐怕人家要等不到考察结束了。” 像要将人侵略到底的目光比烛火更加炽热,宋司谨向后退了一点,背紧紧抵着书架:“不用你等,我已经有答案了。” “什么答案?” 温润如玉的青年微垂眼眸:“我要留下。” “不害怕?” “害怕。” “哈哈哈,害怕也要留下?” “要!” 这是段灵耀一生听过的最动人的承诺,他勾起一抹艳丽的笑,像他配在腰上那把华美的弯刀,绮靡而锋利,一点一点逼近宋司谨的致命处。 “你会后悔的。” “不会。” “你会的,你总有一天会意识到我依然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账,我会撒谎,会继续欺负你,像我这样的人,再怎样努力去改,也永远无法变成一个真正的好人。” “我早就知道了。” 那人已经逼到近前,寒凉秋夜里,呼吸如焰火一般灼人,本能在感到畏惧,身体战栗却无处可逃。 段灵耀猛地向前一步,彻底挤掉最后的距离,他扣住他的腰,宋司谨惊的向后一撞,书架摇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