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话不适合在这儿说——比如可汗为什么从被刺的惊悸中恢复;比如可汗为什么突然大费周章弄这些花样…… 燕泽玉有必要知道这些,但不是现在。 他迟早会将这些一一教给他。 靴子踩在白绒地毯,软乎乎的,几乎没有声响,正极殿几乎、完全是一个风流场所烟花之地了。 他们踏入时无人恭迎,透过帷幕也看不清上首的可汗到底在行何种苟且之事,周围臣子似乎默认这种荒诞的盛宴。 燕泽玉总有种身在云端的不真实感,环顾四周,默默打量形形色色的人。好在身侧辛钤一直半环抱着他,仿佛隐约借力的支撑。 腰侧的手忽而收紧,燕泽玉高悬的心就没落下来过,因此极为敏锐地跟着停顿、抬头——隔着穿梭飘荡的衣裙,对面有两人正跟他们对视。 其中一个他认识——云忌,大名鼎鼎的云将军,曾经被辛钤在雪地里罚了军鞭。 云忌看上去没了上次见面的气势凌人,像是在主人面前收敛脾性的良驹,温和恭顺,略微垂着头跟在高大男人半步之后的位置。 而那良驹的主人,覆手立于云忌前侧,浑身首领之势浑然天成,看着十分面生,燕泽玉并不记得自己见过。 “二弟。”辛钤朝前方略微颔首,淡然的语调点明了对方的身份,原来是一只被安排在中原办事的二皇子。 “大哥好。”比起辛钤的态度,辛铭倒是客气许多,右手覆上左胸,朝辛钤行了个标准的平礼。 可越发是如此,燕泽玉越能察觉到两人之间暗潮汹涌的诡谲气氛。 果不其然,二皇子可不仅仅是路过,辛铭率先挑起话题,道:“想必大哥身边的这位美人儿便是玉公子了?”二皇子辛铭的视线随之落到燕泽玉脸上。 辛铭的长相伟岸正派,相比起辛钤漂亮得过分的骨相,二皇子的面庞轮廓更大程度继承了可汗的威猛雄壮,却没有可汗中年发福后的笨重,整体望过去,也担得上一句英俊挺拔。 但燕泽玉很不喜欢辛铭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。 那种快要从皮肉里透出来的、令人恶心的虚伪……虽然满目正色,不显得太冒犯,却也让人舒服不起来。 像是打量一件被主人打扮得完美诱惑的作品,而燕泽玉就是展台上供人娱乐的货物…… 燕泽玉不露声色地皱了皱眉,寻求庇护似的往辛钤身后掩了掩身形。 男人似察觉到他的动作,抬步往前一迈,高大的身体几乎将燕泽玉护的严严实实,完全阻隔了对面二皇子那令人厌恶的视线。 如此自然的举动落在燕泽玉眼中,让他不由的一愣,还未细想,心底先是莫名升腾起一层缭绕的云雾,朦胧朦胧的,让人看不清晰。 但眼前辛钤和二皇子之间隐约微妙的气氛让他来不及想这么多,只是顺从地贴在辛钤身后,怯生生敛眉,看上去人畜无害,不想惹事的娇弱模样。 作者有话说: 今天做了鼓膜穿刺,好难受呜呜,更新有点少,sorry!明天多更一点! 第54章 心意已决(小修) 辛萨太子和二皇子不合,这是辛萨人心里的共识。 皇储之争,放在哪一个朝代都是朝臣百姓的聚精之地。 这两人剑拔弩张各执南北一方,相互掣肘,几年来明里暗里纷争不断,若论起来,两人皆有胜败,谁也没从谁手里讨了多大的便宜。 对此,辛萨可汗并不是不知晓,倒不如说,可汗乐见于此,辛萨部落从伊始便秉承着茹毛饮血适者生存的法则,从不刻意打压皇子们争抢掠夺的天性,厮杀斗争后产生的狼王才会是最勇猛无双的掌权者。可汗曾经还是皇子时,便也是腥风血雨过来的。 这次是辛钤和二皇子半年以来第一次见面,不提私底下的那些刀刀见血的阴谋阳谋,在今天的接风宴上,两人表面上都维持了身为皇子的尊贵与体面,脸上甚至还能对对方报以笑意。 一副兄友弟恭的景象。 周围或隐秘或明显的视线都下意识往这两人身边扫,暗戳戳窥探隐隐对立的两位皇子。 燕泽玉垂眸敛目,安静站在辛钤身后,他并未留意到二皇子频频停留在自己玉冠之上的,更未留意到对方嘴角溢出带着恶意的微笑。 “大哥还真是宠爱这位玉公子呢?公子头上这玉簪……看上去真是精美特殊,华贵无比……”像是找到猎物突破,辛铭冠冕堂皇地开口。 他的声音不大,却是指名道姓,很快,那些原本投放在两位皇子身上的密集的注意力,全部朝燕泽玉头顶的簪子汇集过去。 朝中官员、浩命夫人、伺候奴仆甚至是侍奉舞女……数不清的双眼…… 燕泽玉没料到皇储之争的开端竟是自己头上的玉簪,整个人都愣了半刻。 这簪子……果真有问题? 大抵是太紧张,燕泽玉下意识抖了下,发髻中插着的玉簪也随之晃动,晶莹剔透的玉坠儿相互碰撞发出悦耳声响。 他明明知道不可能,但仍旧觉得大殿上所有人的视线都仿佛集中过来。 如芒在背、如鲠在喉—— “我没看错吧……?!” “那是凤凰簪子?” “传闻果真不假啊……这男狐狸精也不知道使了什么下作手段!” “太子殿下怎会对一个晏俘……?” 议论纷纷的大多是貌美妇人,三三两两倚靠着,以手帕或面扇遮挡口唇,只是那些闪着锐利寒光的眼睛丝毫不加遮挡,遥遥望去,像黑夜里竖起的野兽的黄绿瞳孔,泛着凉。 燕泽玉撩起眼皮环视一周,几乎没有善意的。 那些或窃窃的私语,或明目张胆的嘲讽,直白的的传进的他的耳朵里。 结合那些人惊叹不可置信的语气,燕泽玉有一瞬间的恍惚。 辛钤送出这单凤簪子,其中有什么深意? 虽然清楚,辛钤没有立场害自己,但他心底也难免泛起嘀咕。 迟疑过后,燕泽玉小心地扯了扯辛钤的衣袖。 “辛钤……”他小声地唤道。 “别担心。” 男人很快回应他,对方伸出手,长臂一揽,以不容拒绝的力量将他带到了前面。 这一下,两人几乎站在完全平行的位置,在别人眼中,他一个豢宠,竟能与太子殿下近身同位。 果然,周围窃窃私语之声更甚,甚至有人惊呼出声。 放在腰侧的手有些炙热,稳稳的托着燕泽玉,两人之间紧紧贴,几乎没什么缝隙,这样的亲密接触之前不是没有过,或许是当着众人的面,如此孟浪的举动,让燕泽玉面颊莫名发烫,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。 “不过是一支玉簪子罢了。”辛钤勾起一抹淡笑,接着语带嘲讽的轻飘飘道:“快半年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