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猫戏老鼠似的撩拨。 半盏茶的功夫,金戈便端来一碟牦牛肉干,风干得很硬但色泽润亮。 燕泽玉已经好久没闻过肉味了,自然不会跟食物过不去,嚼得腮帮子酸痛也没停下嘴。直到碟子里空了他才停手,愣着神看了辛钤一眼。 辛钤以为他还饿,又让人端了一碗马奶来。 燕泽玉受宠若惊地捧着碗,马奶有股淡淡的腥味,燕泽玉很不喜欢但还是一口气全部喝掉了。 吐出一口热气,燕泽玉突然垂着眼睛开口:“我、我叫小玉。”声音轻飘飘的仿若一阵风都能吹散掉。 但辛钤听见了,这是在回答他方才的问话。 男人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,覆盖着薄茧子的手却轻拂掉燕泽玉上唇浮着的奶沫子。 伴随着战栗传来的还有男人意味不明的一声: “小玉。” 作者有话说: 太子:我的小玉 第3章 芙蓉小倌 燕泽玉昏昏沉沉地睡到了翌日下午。 他已经许久没好好休息过了,以捉弄晏奴为乐趣的北狄狗不会留给他一丝喘息余地,以至于恍惚不知今夕何夕。 说起北狄人……这辛萨太子当真奇怪。 玉面金冠不似狄部莽人粗鲁,反倒是像中原的贤士,外表看着芝兰玉树风度翩翩的。 但每次跟辛钤对视他都会有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。 还有昨夜的巫医,青面獠牙的鬼面具映着烛火差点把他吓得从榻上坐起来,但那难闻的偏方出乎意料地管用。 难耐的燥热和蒙药的麻痹很快消退,取而代之是如蛆跗骨的疼痛,疼得他整夜的辗转反侧。 巫医说他福大命大,满身的撞击伤却没有伤及骨骼,擦伤鞭伤好生上药修养不日便能痊愈。 福大,真是个好词语。 从前满宫上下谁不叹一句:八皇子真是福泽深厚,天生的富贵命。 事到如今,又有谁曾想晏国八皇子竟需借着青楼楚馆的身份委曲求全。 朝代更迭,世事无常。 燕泽玉端详自己手腕上青红的勒痕,眉头紧锁目光沉沉。 他身上已经被换上了狄制的里衣,面料竟是极为柔顺熨帖,不似低贱奴仆的制式。 六皇子不会对他这么好,想来是那个太子的安排。 辛钤掀开帐帘进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盘坐在榻上瞎鼓捣衣衫的少年,一只收口长袖斜在一边,内襟也歪歪斜斜的样子,露出一截瓷白的锁骨和星星点点青紫的伤痕。 男人眸色一暗,这种破破烂烂又极为美丽的东西总是让人升起破坏的欲望,他碾了碾指腹,按捺住疯狂跳动的心脏。 “不会穿?”声音很沙哑。 认真忙活的燕泽玉乍一听见有人说话被吓了一个激灵,心脏提到了嗓子眼。 他习惯于衣来伸手被伺候,这狄制服饰较中原来说又更复杂,实在无从下手,自然无法反驳辛钤的话。 他手足无措之际,覆着薄茧的手突然抽走了半搭在他腰间的腰带,三两下将衣衫套好了。 束腰被男人扣得有些紧,一口气不上不下提在胸口。 燕泽玉胆战心惊地悄悄抬头窥探男人的表情,辛钤神色如常似乎没有起疑心。 他松了一口气,不大自在地扯扯袍子。 被敌对国的当朝太子伺候穿衣服,怎么想怎么怪异,他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 狄制衣衫以高立领、大斜衽、箭袖和宽下摆为典型,燕泽玉身上所穿衣物虽不似辛萨贵胄所著华丽精美,却也称得上是个中上品。 白底暗金的修身长袍,立领偏硬质遮住脖颈上淤青擦伤,平白让人染了一份英气,即使并无配饰装点倒也清丽干净。 “芙蓉阁倒是把你养得矜贵,穿衣竟也要主人来教。” 辛钤的声线仍就是禁欲的冷调,尾音略上挑却又显得有些嘲讽,撩了白玉色发带随手扔过去。 可燕泽玉没心思理会什么语气什么嘲讽,男人的话如平地一声雷,把他刚落下去的心又吊起来。 大晏皇宫自然能把他养得矜贵,可他如今的身份是那不入流的豢宠,这矜贵一词是万万担不得的。 束发带轻飘飘落到地上,玉色染了尘。 燕泽玉抿唇,沉默着垂眼盯着他脚边两寸的发带,箭袖下双拳紧握已然攥出了一手汗。 “怎的?发带也不会系?” “会、会的。”他心里发颤。 以前侍女是怎么给他束发的? 早知道有今天这一遭,他就该把穿衣束发都学个遍! 燕泽玉压抑着颤抖,尽量平稳声调回答。 他蹲下去匆忙拾起发带,可脑子里一片空白,只得胡乱挽了青丝成一束再系上。 辛钤只是用目光沉沉地注视他,墨黑瞳仁幽幽无光,良久才笑到。 “小玉,你是女人吗?”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勾起他一缕青丝放入指腹碾磨,交缠的发丝发出细微的摩擦声,一声声仿佛碾磨的不是头发是燕泽玉紧张到快要停跳的心脏。 “啊?” 燕泽玉直愣愣地看着背光而立的辛钤,可男人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不语。 他后知后觉开始脸热。 这厮怕不是有疾未愈,你才是女人呢! 燕泽玉敢怒不敢言的怂样被辛钤敏锐地捕捉到了,轻笑着勾开他松松垮系着的发带。 “小玉,你不用这么紧张,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。” “这根发带脏了,我去换一个给你。” 燕泽玉掐着手心,抿唇不语。男人的衣摆逐渐从眼前消失他才敢去看。 谁成想,帐帘落下之前太子突然回眸。 黑沉沉的瞳仁映不出世间万物的色彩,倒像是一口藏着些不为人道辛秘的深井,里面染着笑意,全然不似初见时的凛然。 燕泽玉被看得浑冒身鸡皮疙瘩,一晃神再看时,人却已经走了,只余下帐帘微动。 燕泽玉不知道辛钤什么时候再进来,如坐针毡地望着门帘下的小空隙,影影绰绰能看见外面来往走动的人影。 他竭力回忆起些零零碎碎的大哥帮他束发的画面,才恍然大悟辛钤话中缘由。 辛萨晏化已久,束发之礼与中原的大晏无异,平民女子大多束全发坠于身后,男子则束半发于头顶。刚才他随手一挽…… 指甲嵌进手心的肉里,他却像察觉不到疼似的越捏越紧。 芙蓉阁里的倌儿不可能不会穿衣又不会束发。 怎么办,他是不是已经暴露了? 大晏皇族的身份如今可是一道催命的符。 辛钤察觉到他身份不符之后会怎么处置他? 他不知道。 他看不透辛钤这个人。 那人好像很有恃无恐,任何时候都游刃有余,也不知道是艺高人胆大还是狗胆包天,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