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看我。 准确来讲,他是在看我的脑袋。 我反应过来,立马捂住我那块状似秃斑的头皮,“CICI地滑,之前不小心摔了一跤。” 他“哦”了一声,没什么兴趣的样子。 “卫生间在那。”他指指玄关旁边的房间,说完走进厨房,往水壶里灌水。 我打算给手机充上电再去洗澡,可箱子翻空了,都没找到我的充电线。我坐在地板上给韩晓昀发信息,让他帮我看一眼我的线是否还在宿舍里。 脚步声响起,我抬起头,池易暄捧着一只黑色马克杯,站在我面前俯视着我,他在看到地板上被我扔的到处都是的衣服时,眉心微微拧起。 “我落东西了。”其实一根线不是什么大事,但我怕他又要嫌我捣乱,补充说,“刚才在找,我现在就收。” “落韩晓昀那儿了?” 我一愣,“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?” 我从未在他面前提过韩晓昀的名字,而韩晓昀在CICI也有他自己的“艺名”。 池易暄也一愣。 我俩对视一眼,他移开视线,将杯子抬到唇边喝了一口。 可刚烧开的水格外滚烫,他目光飘忽,镇定自若地将嘴唇贴到杯沿后,被烫得立刻向回躲了躲。 我没再追问,大咧咧说了句“洗澡去了”,抓起我的睡衣和毛巾走进浴室。 我哥好面子,我不能让他下不来台。 卧室传来关门的声响。我回过头,确认房门紧闭,转身就拨通了韩晓昀的电话。 他似乎刚睡下没多久,声音慵懒,“不是说明天把线带给你吗?你今天不能找你哥借一根用啊?” “我哥都告诉我了。” “告诉你啥了?” “告诉我你俩是怎么加上联系方式的了,好啊你,现在算盘都打到我哥头上来了?” 听筒那头的沉默持续了约莫五秒钟,韩晓昀解释道:“不是我打小算盘,是他主动要给我钱……” 钱?池易暄给他钱做什么?我追着诈他,“他妈的,我一直当你是朋友,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!” “不是,怎么整得跟我在诈骗他似的呢?是他先找的我。” “他找你做什么?” “当然是担心你了,他让我多帮你喝点。” 我握着手机的掌心一阵发麻。 韩晓昀开始苦口婆心,想把重点从他身上转移,“要我说你俩有什么矛盾不如早点说开,兄弟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?我看你哥也挺拧巴,上次送药偏说医院里病毒多,不想进去……” “送药?”我想起来了,“是我脑袋被人打破那次?敢情你们在那之前就联系上了?韩晓昀你可真牛逼啊,他给你钱,你就这么把你兄弟卖了?” “哎呀,话不能这么说……” 其实我不是介意他把我卖了,我是气他没有一开始就告诉我。 联想起韩晓昀今天在CICI的一系列古怪举动、池易暄身上的西装,还有他瞎停在路边的车,我有个了大胆的猜测: “今天是不是你通知他,说我脑袋破了还要去上班?” 韩晓昀说是。 看来池易暄一收到消息就赶来CICI俱乐部了。 “他这段日子一共给了你多少钱?”我又问。 韩晓昀支支吾吾半天,说了一个数。 他妈的,要是一两千就算了,我看池易暄的脑子多少也不正常。 韩晓昀还在为他自己辩解,“我当保姆也不容易,一边上班,还要时常尿遁看看你在做什么……” “你们到底是怎么加上联系方式的?” “你哥不是都告诉你了吗?”韩晓昀后知后觉,“……妈的,你诈我!” “赶紧说,不然我现在就告诉他!” 韩晓昀说是上次池易暄公司去CICI开商务局的第二天。 池易暄给他那么多钱,其中一大部分都是封口费。 “好兄弟,你可千万别告诉你哥,当时他逼我签了合同,说他认识律师朋友,要是被你知道了,我得付十倍违约金!到时候别说是我弟的学费了,给他娶媳妇的存款都得被掏空……” 我听了强忍着没笑出声,这种东西哪里有法律效应,我哥仗着韩晓昀没文化,居然专门起草一个合同去唬人家。 我答应韩晓昀: “我不会告诉他。” 我放下手机,看向池易暄卧房的方向。 其实他也很在乎我。 第16章 韩晓昀在电话里说池易暄拧巴,我觉得这个词不够准确,我哥只是刀子嘴,豆腐心。 我念小学时,曾经在回家路上捡过一只流浪猫,当时我和池易暄走在去公交车站的路上,我耳朵尖,听到旁边灌木丛里传来细微的声响,走近一看,是只橘色的奶猫。 奶猫缩成一团,乍一看像只橙色的橘子。池易暄和我一起蹲在灌木丛旁边看猫,起初他也看得起劲,但等到我将奶猫抱进怀里,他的脸色立马就变了。 “你不会要带回家吧?” “不行吗?”我问他,“我想给它取名叫橘子,你觉得怎么样?” “放下吧,你哪里有能力养它?” “它妈妈不在附近,肚子都饿瘪了。” 我揪着奶猫的后颈将它提起来,想让池易暄看一看它的肚子,他却避之不及,向后退了两步。 “脏死了!” 我不听他的,回家路上无论他如何劝说,我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,执意将猫抱在怀里,一路抱回了家。 继父和妈妈见到它的第一面都说它脏死了。橘子确实算不上干净,它的尾巴湿着,眼屎糊满了双眼。我拿纸巾尽力把它的双眼擦干净,池易暄却怎么都不让我抱着它进卧室。 “那么脏!我可不想得病!” 我希望池易暄可以喜欢它,于是给它洗了个澡。怕把浴池弄脏,洗完后又蹲在池子里拿湿纸巾擦地砖。橘子缩在角落里看我,勉强睁开的眼睛像两颗圆润的玻璃珠,身上裹着我从衣柜里翻出来的没用过的洗脸巾。 洗完没多久,橘子就开始呕吐、拉稀,食欲不振,走路四只小腿都要打颤。我抱着它大哭,妈妈进来,和继父交谈几句后,都说它命不久矣,打算死了把它埋到楼下灌木丛下。 我埋怨池易暄,如果不是他说橘子脏,我也不至于给它洗澡。我不嫌它脏,要我抱着它睡觉都可以。 池易暄走过来,冷眼俯视着地上的猫,然后出去找了只鞋盒回来,走到我身边把奶猫提起来,放了进去。 蛇蝎心肠的家伙,橘子要死了,他愿意去碰它了。我以为他要把猫埋了,立马扑过去,就要去打他。 “别闹。”他皱眉,推了我一把,还让我穿好鞋,别吵他。 池易暄捧着盒子,从书桌抽屉里翻出铁皮铅笔盒,拿出自己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