缝,让我把那裂缝填满。 我被各位师哥师姐的门徒们压在地上,歪着脑袋,颈椎生疼,我对我师父说:我能用想法填满它。 他没说话。 我说:道也可以,道生万物,用不了多久这条缝里就跟咱们地面上一样,到处都是新鲜的好脑子。 他还是没说话。 我说师父这样子不好吧。我连我的山和道观都不要了,跑过来受死,您就别折磨一个心这么诚的人了。 我说您要还是不说话,我就不胡扯了啊,我就直接开始了。 我说不过您得说话算话,按约好的办事。我自愿血祭昆仑山,您可得放了我徒弟。 我师父眉心一动。 我说师父我也知道我威胁不到您,您大概也知道这次就算是没有他,我也会来祭山。只是我呆够了而已,他一个小孩子,懂什么? 您说对不对? 我点了烟袋,拽了个枕头垫高了脑袋。赵茂芸平躺在我旁边,背对着我。他的背上都是月光。 “我只是觉得,你没得选。这么这么多年,我都觉得,你只是没得选。你那时候那么小,懂什么?也许当时出现个别的什么人,就没我什么事儿了。”我吐出一口烟气,白雾的边缘渐渐弥散,直到融入空气中,再没踪影。“虽然话是这么说。可是每次一想到,这世上最后一个我真心实意的喜欢的人马上就要不记得我了,我心里还是非常难受。真的,我觉得任何身体上的疼跟这个比起来,都不值一提。” 于是我就这样,把自己的痛苦和不甘也交给了每世每代的赵茂芸。我想让他知道火炬烫手,又想让他去拥抱一团火。 因为我就在火里。 他是永远忘不了过去的人。 我是只有过去,没有未来的人。 我故意闭上眼,装作看不见第三条路,我当然也不会让赵茂芸看见。 我的感情折磨着我。 我折磨着赵茂芸。 而我的情感,来自于赵茂芸。 我忽然想到,“赵茂芸你没有良心,我哪有杀你那么多次?你欺负我记性不好。我明明放了你很多次的。” 赵茂芸:“老匹夫。” “你说谁?” “我说你。每次我都想,我说一定不能再让你发现我想起什么了。但是你偏偏就是不放过我。你业障这么重,活该死不了。” “是,那就不死了。” 赵茂芸又说:“你这个人,什么时候能坦诚一点。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,我却没觉得过得有多如意。说到头来还是为了你自己。” “我要说,我活着就是为了你,会不会显得太没正事儿了?” “不会。” “谢谢理解。” “这次呢?” 我侧过身,背对着他。 他的话在凉凉的屋子里晾了很久。 很久很久我才说—— “不走了。总跟自己较劲,这么多年,我也累了。” 我们心知肚明地折磨了对方这么多年。 他想让我以为他忘了我,撒手去成仙。 而我愿意把时间都用来凿刻青崖,再坐在旁边,等一只白鹿。 等待是我的名字。 白鹿是我的一生。 全文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