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,且无从掩饰。作为一个前公众人物,不得不说,这是个缺点。 罗伊不去点破以招惹更多恼羞成怒的辩解,他走回床边,递过甜味茶,眼神示意跳过这个话题。Nicolas很会顺台阶下。水面白热熏蒸脸颊,他轻抿了一口,咂下舌尖,又多咽下去些,喉结滚动,让水滋润破碎的喉咙。“这是什么?” “你厨房里的茶。”罗伊惊讶,“你自己没喝过?” Nicolas投来疑惑的目光,斟酌片刻,忽然哈地一笑。“安德烈的。搬家的人一起装进箱子里了。” 罗伊额头冒汗,“要我扔了吗?”他才见过Nicolas半死不活的模样,怕这一下又不知几分触景生情。 Nicolas犹豫,摇头。“不。我之前嫌它很苦,所以只有安德烈喝。”他微微举起杯子看着茶水,“但你调味之后还不错。” “但茶其实有香气,”罗伊思考这未尝不是一种叛逆。Nicolas有他所闻过的最苦涩的信息素,所以对甜味如此执着。“你必须慢慢品味。”先苦而后甜,回甘而生津。若用调味剂拔苗助长,便失去意义。 “不止安德烈,圈里有些黑头发也和我说过这话。你们都一个样。”Nicolas摆摆手,“我不想听。” 还理直气壮起来了。罗伊摇头表示朽木难雕。“外面的屋子我已经清扫了。卧室你自己来?当然,如果你不介意我动你的私人物品。”直觉告诉他,这间屋子处处都埋着名为“安德烈”的地雷。 “……好。”Nicolas握紧杯子,“工钱去找米奇——让你送我回来的那个酒保。我放了银行卡在他那里。” 罗伊瞪大眼睛,“你到底去喝了多少酒?” “没算过。”Nicolas低着头,“好像把违约金的一半划进去了。” 那绝不是一笔小数目,而且很可能是未来生活的重要支撑,就这样交到一个成天与三教九流打交道的生人手里。如果米奇动了任何心思,后果都不堪设想。罗伊知道,Nicolas不是太天真而缺乏警戒,而是绝望到对此漠不关心。 准备离开前,罗伊站在房门口犹豫片刻,回过头。 “你想我去帮你把卡拿回来吗?”他问,这不是玩笑,“我很认真——你的身体还有救,但再去酒吧,就算我也无能为力了。你会死。”他努力咬字清晰强调。 “如果不死,我还能做什么?”青年自嘲,“男友出轨,工作被顶替。单身,失业。我来到这座城市十二年了,小子。一切都他妈的回到起点。”他肩膀颤抖,“我在你这个年纪离开家乡来到这里做梦,现在回去就成了最大的笑话。死掉至少能让我不那么丢脸。” 做不了。罗伊靠在门框上想。自己什么都做不了。那时候他也是这样,贴着房门听见罗月江哽咽,做梦都是长大后的自己,像动画片里的英雄一样带着父亲高高地飞上天。而如今他长大了,一切却没有改变。 “听着,这可能有点勉强,也不能帮到你,但是……”罗伊斟酌道,“我的父亲有段时间和你一样,而且抛弃我和他的人也叫安德烈。他不但待业在家,还要带我这个拖油瓶。但他现在过得很好。呃,不是炫耀。我的意思是……”他结结巴巴,“还是有些人不想你死的。如果你死了,米奇一直替你守着钱就没有意义,我的清洁也白做了。” “你是不是这辈子从没安慰过人。”Nicolas抬头看他,“所以你父亲后来找到他了吗?” “没有找到,不如说,从未去找。他在我父亲十七岁的时候就回这边了。”罗伊摇头,指指脚下,“现在我们不需要他。” “真绝情,倒和我这边的‘安德烈’很像。”Nicolas嘴角勉强一翘,“但我这里的‘安德烈’算个大人物。如果他被曝光有孩子,至少值一个日报头条。” “意思是现在我可以将范围圈定在名人里吗?黑头发,名人,靠脸吃饭的安德烈——听起来不难。”罗伊玩笑道,“要是我真的找到了我父亲怎么办?” “你低估了这个名字的使用率。”Nicolas耸肩,“尽管去吧,你想不到的。虽然安德烈是长得年轻,但你的年纪,当他的孩子稍微大了点。” “好吧。那我们打个赌,赌注是你那张银行卡。”罗伊点头,“在我查出他是谁之前,你都不能死。” Nicolas斟酌了一会儿,忽然咧嘴一笑。他浅棕色的短发在烈阳下流转着一席白光。“耍赖,”他说,“你根本就输不了。” 罗伊微笑。“我会告诉米奇。” Nicolas躺回床上,缩进被子里,歪头看他。“我从刚才就一直觉得你很像安德烈——但你们确实不一样。”他合拢眼皮,“安德烈不在乎。” 第6章 “罗伊,”米奇提着酒从酒吧后台鬼鬼祟祟转出来,“什么情况?” “你说什么?”罗伊放下雪克杯。雪沫在透明内壁里炸得噼里啪啦。 这是罗伊连续拜访酒吧的第七天,但不是为喝酒而来——自从年龄一到开了眼界,他便对调酒过程颇感好奇。在厨房虽然也能做出精美的菜色,但制作过程很难赏心悦目。而调酒师将数十个玻璃瓶玩弄于指间,则近乎杂技。就连看似极为简单的摇晃和搅拌,也需要练习稳定的力量和角度。米奇容忍他胡闹,给了几个杯子供他做练习。 “Nico一周没来了。”酒场还没到火热时间,吧里人影寂寥。他将用具排开,正做准备。“他怎么了?” “真的?”罗伊吓了一跳,“一次都没有?”为了不和课程冲突亦不打扰米奇工作,他都拣着白日午后来,从没碰上过对方。原以为米奇了解Nicolas的近况,没想到对方也一无所知。 “平常还没开门他就来坐着等了。”米奇点头,“你不知道吗?” “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!”罗伊猛地砸了一拳桌子。他和Nicolas只是交换过名字的点头之交,绝不相信对方会因为自己几句话就能改过自新生活。可能的灾厄如流星雨砸进脑子,失联一周,后果不堪设想。 “我还以为你和他很熟悉!”米奇大惊失色,急得辩解,“他从没告诉过别人卡在我这里!” “……什么?” “在我这里调酒本来要收学徒费,孩子。你打碎的杯子总要有人来买单。这就是Nico报答你的方式。”米奇怜悯地看着他,耸肩,“虽然你永远别想听到他说‘谢谢’。那会要他命的。” 罗伊转头看向吧台上的雪克杯。白沫已然融化,沿着杯壁无声倒浸而回。 “我得走了。”他抓起手机,冲出大门。 他在半路收到了米奇发来的具